她们两人在马车中叽叽喳喳,沈连澈将头转向窗外,只见十里长街,都搭了彩棚,叫卖各种冠梳、珠翠、头面、锦衣、花朵、鞋靴等物。
远处有舞场和歌馆,满街的人都身着新衣,来来往往,车水马龙,十分热闹。
他静静看着,平静的双眸没有一丝涟漪,好似世间诸事在他眼中,都不过是眼云烟,转瞬即逝。
这样的眼神,很难出现在一个小孩子眼中。
又过了两刻钟,马车终于在沈妙言所说的地方停下。
她拽了沈连澈的手腕,让素问和夜寒在这里等着,便匆匆下车,往拐角的一间店面跑去。
那店面看起来颇有些陈旧,招牌斜歪着,寂静冷清,同刚刚十里长街的繁华格格不入。
只门口挂着的两盏大红灯笼,让它看起来稍稍有一丝新年的气氛。
沈妙言拉着沈连澈进去,里面的柜台坐着位老先生,抬头见到两人,连忙起身笑道:“这可真是稀客啊!小姐今日,怎的来小老儿店里里?”
沈妙言微微一笑,很是大方坦荡:“阿叔,我来拿我爹爹寄存在你这里的东西。”
那老先生听了,目光却落在沈连澈脸上,仔细打量半晌,才去取东西。
沈妙言望着那老先生翻找东西的背影,解释道:“我爹爹也曾半生戎马,立下无数军功。爹爹留下的最宝贵的东西,不是被朝廷抄走的金银财宝,而是,兵书。”
“兵书?”沈连澈平静的瞳眸终于激起涟漪,偏头注视着沈妙言,但见这小姑娘脸上满是认真。
“是,兵书。”沈妙言紧紧握住他的手,“爹爹穷尽一生,写成的兵书。这家寄存当铺,乃是府中以前的管家开的,他是爹爹的心腹,所以爹爹才把那么重要的东西放在这里。”
沈连澈往四周看了看,这样不起眼乃至破旧的店面,反倒成了这家铺子最好的保护色。
那老先生很快取来一只布包,望了眼沈连澈,十分珍重地交给沈妙言:“小姐,这东西,可得好好保管,切莫落入穷凶极恶之人手中。否则,若是穷兵黩武,大起兵戈,天下危矣。”
{}无弹窗君天澜被她凶巴巴地拽着衣领,却也不恼,一双点漆般的凤眸此刻看起来清和温柔,只含笑凝视着眼前的小姑娘。
“你笑什么?!”
沈妙言更加羞恼,双手紧紧拽着他的领子,因为跨坐在他腰上,显得居高临下,小小的,却也难得能有几分迫人的气势。
君天澜捉住她的下巴,声音透着难得的柔和:“你要那么多银票做什么?可是本座少了你的吃穿,叫你这样紧张银钱?”
沈妙言面颊泛红,不知怎的,竟不大敢直视君天澜的双眼,只别过脸,瓮声瓮气地说道:“我怕国师把我的压岁钱乱花掉!国师总跟同僚出去应酬,若是遇到漂亮姑娘,难保不会心动,花钱把那姑娘买下!”
说着,斜眼看向君天澜:“若那姑娘喜欢打扮,央你买几件首饰、几件衣裳,国师不又得花钱嘛?总之,我是不会让国师拿着我的钱,去养旁的女人的。”
她说了这么多话,君天澜听了,却只是笑。
沈妙言实在是气恼,使劲儿推了他一把:“不许笑!”
他躺在软榻上,望着骑在自己腰上的小姑娘,她那张包子脸涨得通红,羞恼的小模样,看起来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而这姿势……
他敛去脸上的笑容,那双凤眼逐渐变得幽深起来。
沈妙言还在义愤填膺地声讨他,他忽然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灼热的男性气息瞬间包裹住沈妙言,她话说了一半,硬生生止住。
他的脸在她眼中放大,五官冷峻而精致,虽然好看,可是此时,那双凤眼中霸道的占有欲却暴露无遗。
君天澜伸出手,轻轻将她脸上的碎发捋开,声音略微有些沙哑,像是自言自语:“过了年,也才十三岁……”
还有两年,才能行及笄成人礼。
两年啊,对他而言,尚还很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