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两人仍旧并未向对方完全坦承过去的一切。
可是比起前段时日那总是争吵怀疑彼此的相处模样,如今这般拉着对方共堕沉沦、共同沉溺于欢愉之中的相处模式,已是好了太多。
至少,于君天澜,他是非常满足的。
……
另一边,风国公府。
今夜,栖凤园中点着上千盏灯火,无数侍女侍卫守在这儿,都是为了保护凤琼枝。
少女这几日已经被吓破了胆儿,此时与冯氏一起躺在床上,四周明明侍立着不少婢女,可她仍旧怕得要命。
灯火亮如白昼,她眼眶深陷、面色发黄发青,显然这几日都不曾睡过好觉。
此时,她正紧紧拉着冯氏的手,声音发颤:“娘,你说,他们今晚还会来吗?”
“今儿你爹爹把他书房里的侍卫也给拨过来保护你,想来,那些该死的贼人应当是不敢来了。”冯氏柔声安慰着,两个眼圈红肿得很。
毕竟,比起凤琼枝,似乎她那个失踪了的女儿百灵,才是更加可怜的。
长夜渐渐过半。
黎明前,乃是人最困倦的时候。
凤琼枝与冯氏渐渐都睡了去。
恰在这时,一阵夜风吹熄了栖凤园的灯火。
侍卫们慌乱起来,互相推搡着朝四周观望,原本正打着盹儿的侍女们也纷纷警觉起来,惊恐又害怕地抱紧彼此。
连澈身着夜行衣,身影如风,几乎毫无阻拦就掠进了凤琼枝的闺房。
他把身上扛着的人放在凤琼枝的拔步床上,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去。
那人正是凤百灵。
她被折磨了整整四日,一只手已经没了,还有一只手只剩下几节手指,连舌头也没了,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她大约已经疯了,眼神里都是惊恐,不住地在床榻上乱爬。
凤琼枝与冯氏被惊醒,瞧见是她,霎时纷纷尖叫起来。
不过须臾,冯氏回过神,急忙扑上去抱住凤百灵,“我可怜的女儿哦啊,你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呜呜呜……”
连澈面无表情地“嗯”了声。
沈妙言又朝君天澜招招手,“走罢。”
男人起身,牵起她的手大步离开了正厅。
连澈静静站在那儿,未曾回头去看。
那双极致艳丽的桃花眼,逐渐染上绯红。
剔透的眸子里,甚至隐约可见正蒙着一层薄薄水雾。
不知过了多久,他不自然地仰头环顾四周,自嘲般冷笑几声。
可眼圈,却越发红透。
沈妙言随君天澜离开穆王府,早有低调的轿辇停在王府门口,君天澜他是微服出行的。
她同他一道上了轿辇,把这几日自己对凤百灵的所作所为全都告知了他,“……你可觉得我狠毒?”
男人抱着她的腰,低头吻了她一下,“只要妙妙高兴,你便是把风国公府满门都屠戮了,我也由着你。”
沈妙言放在膝上的双手忍不住握成拳,偏头望向他,正要启唇说话,不知想到什么,又慢慢闭上嘴。
“妙妙想说什么?”
君天澜握着她的一只手,在掌心细细磋磨。
女孩儿的手软软绵绵,很小一只,同他那拿惯刀剑的粗粝双手,浑然不同。
“我想同你说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儿,总觉在轿辇中说出来甚是不妥,等回了乾和宫,咱们去你书房说。”
“都依你。”
大半个时辰过后,软轿终于慢吞吞地被抬进宫,最后停在了乾和宫外。
沈妙言走在前面,轻车熟路地踏进了君天澜的御书房。
男人跟在后头,踏进书房前,挥手示意书房外守着的侍卫全部退下。
他进去后不忘顺手掩上门,书房中的光线也随之黯淡下来。
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那个他朝思暮想的女孩儿就坐在御案后,面无表情地随手翻弄他的奏章。
几点夕光从镂花窗棂外投进来,温柔落在她的侧颊上,使得原本没有表情的她,看起来多了几分暖色。
他上前,“说罢,究竟是何事,需得这般郑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