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言虽口不能言,亦无法行动,然而一双眼睛却滴溜溜地乱转,把君舒影走的路线都盯在眼里。
她自诩对这镐京皇宫也相当熟悉,却不曾想,这宫中竟还有条如此隐蔽的密道!
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君舒影笑道:“妙妙定然是在想,你为何不知道这宫中还有如此密道。”
他顿了顿,才道:“这是父皇当年告知与我的。小妙妙,君天澜虽然登基为周帝,可惜他终非正统。很多大周皇族的秘密,是由皇帝口耳相传,一代一代传下来的。他篡位为帝,自然不懂这许多。”
沈妙言的目光,落在男人线条精致的下颌上。
他还在絮絮说着他幼时的事儿,若是从前,沈妙言定然很有兴趣听上一听。
可如今……
她只想逃跑。
女孩儿眼皮轻眨,脑海中百转千回,却无法想出任何逃跑的策略。
她连声音也无法发出,全身所有的动作,更是仅限于眨眼。
这样的她,要如何留下线索,告知君天澜她被君舒影带出了皇宫?
说起来,她失踪至今,君天澜该有所察觉才对,怎的宫中却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被女孩儿思虑的男人,此刻正坐在戏班子的帐篷内。
一名长胡须的中年男人,自称是这个戏班子的班主,正对着君天澜三跪九叩,看起来一派老实温顺。
他操着一口方言,恭敬而谄媚地回答着君天澜的问题:“……没有滴,那位凤姑娘下午来顽了顽就走了,没有待过很久哩!凤眼的男人?没有滴、没有滴,俺们这戏班子里,可没有藏过凤眼男人哩!俺们戏班多少人,进宫时在宫门口都仔细盘查过滴,不可能藏其他人哩!”
君天澜面无表情,缓慢地转动过指间的墨玉扳指,旋即抬眸瞥了眼夜凛。
夜凛会意,立即带着暗卫,迅敏地搜罗起这几座帐篷。
凡是帐篷内能够藏人的衣橱、木箱乃至屏风道具,皆都被翻了个底朝天,连戏子们的戏服也被狼藉地扯落一地。
沈妙言在他怀中一动不动,只轻颤的眼睫与眸中的湿润雾气,清晰地表达着她的不满与乞求。
可君舒影仿佛视而不见,低垂眼帘,唇角含笑,“我鲜少见妙妙做魏国姑娘打扮,等明儿出了城,我给你装扮成魏国女子,想来定也十分美貌。”
他全然把她当成了木偶娃娃,可以任由他打扮粉饰。
沈妙言睫毛颤抖得厉害,眼底的不情愿越发浓郁。
君舒影瞥见她眼底的泪光,唇角勾起一抹冰冷嘲讽的微笑,“妙妙分明是喜欢我,所以才嫁给我的。怎么如今能够与我长相厮守了,你却又摆出这么一副表情?”
沈妙言说不出话,泪水从眼眶中滑落,顺着雪腮滚下。
君舒影从前看见她流眼泪,都会心疼安抚,几乎她要什么,他都会寻过来双手奉在她面前。
可如今他看见她流泪,就只想恨恨地欺负她,叫她明白,如今他才是她名正言顺的男人,他才是她的守护者!
所以她,凭什么要为了另一个不相干的男人哭泣?!
这个念头叫君舒影几欲疯狂,十指拈了那些透明丝线,嗓音清冷:“看来妙妙还是不明白,你如今该以何种态度对待我。”
说罢,十指挑动。
那些穿过沈妙言身体的丝线便也一同动起来,牵扯着女孩儿的整个身子,令她慢慢站起来,最后缓缓跪在了君舒影脚边。
她身着华服,如同婢女般,状似温顺地低下头。
却有泪花从她的眼睛里掉落在地,在地毯上晕染开小片小片的深色。
君舒影他变了……
在看见她试图逃走之后,他甚至弄来了那所谓的化骨水,说是会暂时性软化她的骨架。
继而,他用半透明的天蚕丝残酷地穿过她的身体,把她制作成一只木偶娃娃。
这个男人从前最是温润君子,可如今的手段却令人胆寒。
少女想着,眼眶通红,却仍旧保持着乖顺的姿势,双手慢慢撑在地上,在他脚边以头贴地,恭顺乖巧,宛如猫儿。
君舒影居高临下,鸠羽紫的蓬厚狐尾令他看起来妖气横生,艳绝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