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舒影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冷冷道:“床底下,还躲着一个吧?”
魏千金艰难地钻出来:“对不起啊鳐鳐,我晚上吃的有些多哦。”
花思慕紧随其后:“那啥,不好意思啊北幕皇帝,这儿还有几个……”
魏化雨:“皇姑姑,让您受惊吓了。”
君念语:“娘亲,幕昔年居心叵测,实在可恶。”
君舒影盯着他们几个,脸色沉黑如水。
合着他一腔谋划,居然是鸭子孵小鸡——白忙活?!
沈妙言却如蒙大赦,朝他笑道:“他们都想听我讲故事呢,五哥哥,劳烦你另外择一寝殿休息吧。”
君舒影瞪了眼那些萌宝,抱着枕头,不情不愿、仇大苦深地下床离开。
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
君念语等人在沈妙言跟前围坐成一个圈,沈妙言在书上找了个通俗易懂的小故事,娓娓道出,讲给他们听。
幕昔年坐在圈外,低垂眼帘,默默在褥子上画圈圈。
已是深夜,窗棂外,借着宫灯的光晕,隐隐可见有漫天细雪飘落。
沈妙言合上书卷,望着横七竖八倒在龙床上的萌宝们,把书卷放在床头收好,轻手轻脚地替他们盖好锦被。
寝殿中烧着地龙,再加上北幕的被褥都比中原保暖,因此殿中一点都不冷。
沈妙言下床,吹熄了几盏灯火,只留下床头那盏铜鱼灯,这才轻轻掀开被褥,慢慢躺进去。
殿外房廊下,君舒影趿拉着绒布鞋,裹着件霜白色锦缎毛斗篷,正与君天澜并肩而立,共赏着漫天落雪。
——
沈妙言点点头,带着幕昔年在暖炉边坐了。
而小厨房里,却是人仰马翻。
在沈妙言来之前两个时辰,被君舒影从北幕带过来的御厨,就已经开始蒸炖煎炸,整个厨房戒备森严、情绪紧张,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群御厨是要上战场了。
两刻钟后,数十道中原难得一见的佳肴,被貌美的宫女们端上殿来。
三人坐在圆桌旁,沈妙言惊道:“咱们只有三个人,怕是吃不了这么多菜吧?”
君舒影正拈着只北幕特产大蟹,讲究地拿蟹八件剥壳:“吃不了就赏给宫人呗,这有何难。”
说话间,已然把那只蟹剥好,将细嫩雪白的蟹肉放到沈妙言面前的碟子里。
幕昔年对这位便宜父皇的豪奢俨然习以为常,捧着小金碗和小金匙淡定吃饭,乖巧地不似这个年龄的孩子。
沈妙言舔了舔唇瓣,好吧,反正君舒影有银子,她就不客气了。
一顿饭吃得十分圆满,君舒影谈笑风生,说着北幕的趣闻,把沈妙言逗笑了好多次。
灯火璀璨,他望着她的笑颜,总有一种恍惚错觉,仿佛他们三个才该是一家人。
用罢膳,沈妙言沐浴过,换了身干净的中衣,盘膝坐在大床上。
幕昔年也换了身丝绸中衣,捧着自己最欢喜的《聊斋》,要沈妙言讲给他听。
沈妙言为难地望着厚厚的书卷,这书里,好多都是讲书生遇上女狐狸,然后相爱的故事,昔年这样小,她怎么好意思跟他讲这种故事……
她咳嗽了声,一本正经地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你还小,不能听这种故事,咱们换本书,好不好?”
幕昔年小脸淡定,“娘亲不过是顾虑,那些爱情故事对我的成长无益。可我早已勘破爱情的真谛,男女之情,不过都是为了传宗接代而已。
“《出曜经》有言,‘淫之为病,受殃无量,以微积大,渐至烧身,自陷于道亦及他人,不致究竟。犹自饮毒复饮他人,是故说淫不可纵。’
“所以,我读《聊斋》,只是为了窥视传说中那个神奇瑰丽的鬼怪世界,以丰富自己的学识。”
沈妙言:“……”
她默默翻开书卷,怎么经这小家伙一说,好像她思想有多龌龊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