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儿知道。”魏凌恒双眸清澈坚定,“但纵然如此,孩儿也不后悔。喜欢一个女孩儿,就该好好珍惜她。即便将来孩儿无法得到天诀妹妹,孩儿虽死无悔。”
“你——”大乔氏气得咬牙,随手抄起一盏茶想砸他,到底心疼他没舍得,恨声道,“好端端的,提什么死不死的!”
话音落地,外面响起一个沉稳的声音:“好一个虽死无悔,本督的儿子,便该如此!”
“爹!”魏凌恒满脸惊喜地迎上去,“您也认为,孩儿是对的?”
魏惊鸿点点头,“去读书吧!”
“是!”
魏凌恒离开后,魏惊鸿走到大乔氏面前,忽然抬手给了她一巴掌。
大乔氏被打懵了,捂住脸颊,不解地望向他。
魏惊鸿居高临下,“再让本督知道你想害天诀,你这都督夫人,也不必当了!”
大乔氏震惊地瞪大双眼,“夫君?!”
魏惊鸿面无表情,转身离去。
大乔氏立即拉住他的衣袖,不顾一切地嘶吼出声:“你竟然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外人要休我?!是因为她和魏筝那贱人长得像吧?你喜欢她对不对?!魏惊鸿,你好龌龊的心思!”
话音落地,魏惊鸿转身又给了她一巴掌。
大乔氏被他打得跌倒在地,双颊肿得老高,悲愤地放声大哭。
“再让本督听见你侮辱筝儿,本督要你的命!”魏惊鸿冷冷说完,大步离开。
大乔氏含泪望着他决绝的背影,拿手帕捂住嘴哭得厉害:“我为你操劳半生,为你生下两女一子,到头来却比不过一个死人!魏惊鸿,你好狠的心!”
仆妇们连忙进来劝,她推开他们,一路嚎哭出声,往小乔氏住的禅院而去。
这次前来参与祭天的都是大梁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因此看见大乔氏披头散发哭着奔过回廊时,俱都吃了一惊,纷纷跟上去看发生了什么。
沈妙言得知消息时,已是两刻钟后。
君天澜侧眸,冷冷瞥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寝屋。
魏长歌怒极反笑,不由分说追了上去,竟在院子里和他打了起来。
沈妙言趴在窗口看了会儿,觉着甚是无趣,多大的人了,一言不合就动手,动手能解决问题吗?
她躺回床上,有些疲惫地闭上眼。
可这么一闭眼,脑海中浮现的又是那成千上万具白骨。
多么惨烈震撼的场景,她毕生难忘。
她用枕头捂住脑袋,黑暗中,仿佛也能听见那炼丹炉中孩子们无助的哭泣……
她必须,做点儿什么!
她从床上一跃而起,径直往鬼帝的院子而去。
正是清晨,身着白衣的男人负手站在雕花木廊下,仰头凝望院角一棵火红的枫树。
一片枫叶被风吹落,他抬手接住,捻了片刻,又缓缓松开。
沈妙言闯进来,奔到他身后,高声道:“我有话问你!”
说着,注意到鬼帝身侧摆着一张圆桌,像是早就预料到自己会来一般,桌上竟已备好精致的桃花点心、一壶茶和两个白瓷小盏。
她正饿得不行,在桌边坐了,吃了两个点心,还想再吃,望着那桃花色的糕点,又想起鸿运和他妹妹的故事,竟吃不下了。
她把点心放回碟子,抬头道:“五年前那场祸事,你也是受害者。为什么,为什么不把这件事捅出去?为什么不告诉皇上?”
“告诉皇上?”鬼帝仿佛听见笑话般低笑出声,“你以为,大魏的皇上,手中有多少权力?朝中大都督魏惊鸿一手遮天,北方平北王魏懿手掌百万兵权,南边临安王魏元基同样掌控百万兵权。皇上……皇上有什么用?”
沈妙言沉默。
“我比任何人都恨魏元基,比任何人都想取他性命!这些年,我拼命发展鬼市,可即便如此,我的势力仍旧渗透不进南方。”鬼帝双眼冰冷,“魏元基为人阴鸷变态,又十分惜命,是那里说一不二的土皇帝。除非出兵,否则根本无法拔除他的势力。可就算出兵,又果真能打赢这场仗吗?”
沈妙言紧紧攥住双手,竟不知该说什么。
佛寺的山风拂过,将鬼帝的袍摆吹得翻卷飞扬。
无数枫叶从枝头飘零坠落,他将那个埋在心底的故事,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