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挽挽见她神采飞扬地跨进门槛,不由怒极,猛地将手中茶盏砸到她脚边:“沈妙言,你一个罪臣之女神气什么?!我和枫儿可是官家之女,你知道我们来了,理应赶紧滚过来行礼才是!这样的磨磨蹭蹭,你还以为君天澜他还是那个一手遮天的国师吗?”
沈妙言望着脚边碎裂的瓷片,和满地茶水,不禁提起裙摆,盈盈跨过茶水,走到主位坐下,“夏侯小姐可有品阶在身?”
夏侯挽挽愣了愣,皱眉道:“没有!你问这个做什么?”
“既没有品阶在身,我又为何要对你行礼?”沈妙言看傻瓜般瞥了她一眼,继而优雅地端起拂衣沏好的松山云雾,斜倚在太师椅上,模样慵懒妩媚至极,“好了,找我有什么事,快说。”
夏侯挽挽站起身,愤恨地盯着她,冷哼一声后,拍了拍手。
六名夏侯府的黑脸护卫手持刀剑闯进花厅,在下方一字儿排开,十分的威武。
夏侯挽挽勾起嘴角:“沈妙言,我大哥说圣上不会赐你死罪,说若想报仇,只能私了。所以,本小姐今日带着人上门来私了了。你赶紧跪下给本小姐磕个头,兴许本小姐大发善心,就饶你一命。”
沈妙言不耐烦地甩了甩袖子,冷冷道:“若我不肯呢?”
“那我就命人砸了这里!”夏侯挽挽满脸得意,“想来,你一定十分在意这座府邸……”
说着,随手捞起桌上摆着的一只白玉八棱净瓶,故意朝沈妙言露出一个挑衅的微笑,毫不犹豫地砸到地上。
上好的白玉瓶,瞬间四分五裂。
沈枫面无表情,垂眸品着茶水,像是一个旁观者。
沈妙言端茶的手一紧,看了眼地面的碎片,将茶盏轻轻放到案几上。
“你可想好了,到底要不要磕头道歉?”夏侯挽挽双手叉腰,骄傲地抬起下巴。
花厅里寂静片刻,沈妙言勾起唇角,起身朝她走去。
李斯年面带疑惑地走过来,朝她拱了拱手:“不知小姐有何吩咐?”
沈妙言微微一笑,亲手斟了杯茶递到他手中:“李大人跟随四哥多年,深得四哥信任。我到底年少经验不足,且又是女流之辈,无法常常抛头露面。若我日后有做的不好的地方,还请李大人多多指教。”
李斯年接过那杯茶,颇有些诚惶诚恐:“属下定当竭尽所能,为大人和小姐稳定局势,不叫圣上趁机吞并掉大人在朝中的所有势力!”
“如此甚好,等四哥回来,大人的功绩,我一定如实告诉他。”
沈妙言保持着端庄得体的礼仪,亲自送李斯年到衡芜院门口,见他走远了,绷着的脸才放松下来,径直跑到秋千上坐下,抱怨道:“这群人还真是难对付得很,怪不得四哥老是面无表情,这么多年折腾下来,能有表情才怪!”
花容战忍不住笑出声,摇着折扇道:“你也能体谅你四哥的辛劳了,真是不容易呢。”
韩棠之望了眼嫣然阁的方向,笑容发自肺腑的真诚:“沈小姐,你做的很好。若是寻常姑娘,面对那群人的质疑,怕是早吓得腿软了。”
“真的吗?”沈妙言抓紧秋千,笑容甜甜,仿佛又变回那个娇软天真的小姑娘,“都是你们在旁边给我壮胆,我才能不害怕的!”
拂衣送花容战和韩叙之走后,府里又来了人,乃是花家商号的大管家。
他抱着十几本账簿,说要给沈妙言过目。
沈妙言头痛不已,坐在秋千上,悄声问拂衣:“四哥平时,也要看账的吗?”
拂衣点点头,“花公子只占着花家商铺的名号,却不愿管这些事。顾先生虽然管,但毕竟精力有限,所以每个月的总账,都是主子亲自检查的。”
沈妙言听罢,只得起身道:“进去吧。”
她请这大管家在书房里坐了,又让添香给他沏了茶,自个儿翻开一本账,抱着个算盘,花了两个时辰,却还没看完一本。
她头晕脑胀,好奇地问那大管家道:“四哥他平时,都是怎么看帐的?”
大管家放下杯盏,毕恭毕敬道:“每个月的这个时候,属下都会带着账本上门,但是大人从来不会翻阅,都是坐在书案后一边批阅公文,一边听属下念帐,若是有算错的,大人他一定会马上指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