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又聊了会儿天,宴会才散场。
沈妙言跟着楚云间离开,走了几步,回头去看,只见沈榕正搀扶着沈月如,恭恭敬敬地扶她回殿中。
像是巧合般,沈榕也回头,悄悄望了一眼她。
两人的视线只碰触了下,便立即挪开。
然而仅仅一眼,便仿佛有什么秘密协议,在这眼神的瞬间触碰中达成。
沈妙言勾起唇角,脚下步子越发轻快。
翌日,御花园。
今日天气晴好,游园的人也多了起来。
沈妙言穿着件崭新的素白收腰长裙,罩着件淡青色褙子,坐在林间一块大石头上,捧着本从楚云间书房里顺来的书看得津津有味。
这书记载的是山精鬼怪,比那些个经史子集有意思多了。
她看得出神,不防身后传来一声轻唤:“三小姐。”
她回头看去,只见沈榕站在不远处,身姿曼妙,面容秀丽,双眸中却像是笼烟罩纱般满是雾气。
叫人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
沈妙言转过身,笑吟吟的:“沈美人。”
沈榕垂下眼帘,唇角的笑容苦涩了几分:“连三小姐也这样唤我了吗?”
“你本就是他亲封的美人,我这般唤你,并没有错。沈美人该认清,如今的身份才是。”沈妙言言辞之间并无客套。
以前在国公府时,她同沈榕也仅仅是点头之交。
即便沈榕如今是因为沈月如的设计,才入宫成为楚云间的妃子,看起来很是楚楚可怜,可这并不值得她去同情。
她尚且自顾不暇,又哪里犯得着同情一个本就聪明的女子。
她想着,楚云间已经迈步走到上首处,撩袍落座:“免礼。”
沈月如起身在他身旁坐下,眼角余光瞥见沈妙言,眼底难看了几分,却又很快敛去,笑道:“妙言也来了?”
沈妙言望了眼她含笑端庄的表情,像是故意使绊子:“我不肯来,他非要我来的。”
傲娇的语气。
沈月如的笑容僵了僵,碍于楚云间在场,不好发作,便柔声道:“这儿绣墩不够,委屈你站着了。若是站久了觉得累,可以跟采秋去宫女的厢房里睡一会儿。”
这是在指桑骂槐地暗示沈妙言,她已不配在她面前坐着。
沈妙言微微一笑,灯火下,腹黑至极:“不委屈!皇后娘娘过得寒酸,连绣墩都凑不齐,赶明儿我让陛下多赐你两张椅子。”
依旧傲娇。
沈月如拢在袖中的双手紧紧攥起,想着今天的计划,只得勉强维持住端庄表情,笑道:“妙言说话真有意思。”
这是在给她自己找台阶下了。
她正要将话题换到别处,沈妙言快嘴:“皇后娘娘说话倒是没什么意思。”
沈月如的脸色几乎是遮掩不住地发黑,将求救的目光转向楚云间,对方却满脸笑意,仿佛心情很好。
她怄气,却不敢将火气撒出来,只得强硬地转换话题:“今夜请诸位姐妹前来,是想请大家赏一株菊花。本宫耗费无数心力才得到它,绝对会让诸位姐妹大开眼界。”
众人于是纷纷称赞皇后贤良淑德,有好的东西也不忘请妹妹们赏玩,真乃母仪天下的典范。
沈月如听着称赞,心情才稍稍好些,笑道:“采秋,去让宫人们,把花园里的灯都灭了。”
采秋笑着应是,不过须臾功夫,满园子便黑了下来。
众人的好奇中,有宫女抬着一盆植株过来,摆在了众人中间。
妃嫔们借着月光定睛看去,这一盆菊花就开了一朵,雪白干净,如碗口大,在黑夜中,正散发出浅浅的月白光晕,美得仿佛是从天宫上摘下来的一般。
“陛下以为如何?”沈月如笑问。
“甚好。”楚云间只看了一眼,就毫无兴致地挪开目光,悄悄去看身边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