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在袖中的双手紧紧攥起,声音低沉,一字一顿:“我不跪。”
华氏似是被气到,无奈地摇了摇头,朝其他贵夫人们歉意地笑了笑:“妙言就是这样的性子。”
张敏的母亲,丞相夫人江氏不屑地出声道:“沈妙言,若你不肯跪,毁坏皇后亲赐之物是何罪名,你该清楚。正好,大理寺卿也在宴会上,不如沈夫人请他来判罪?”
“这……”华氏犹豫地望了眼沈妙言,轻轻叹了口气,“到底是兄嫂们留下的唯一一点血脉,若是打入天牢,怕是不好吧?”
“你呀,就是太仁善了,才会被这小蹄子欺负到如此地步。”江氏摇着头,一脸恨铁不成钢。
沈妙言几乎要笑出声来,这两个夫人,演得好一个双簧,好一张厚脸皮!
华氏状似为难地看着沈妙言:“妙言,你听婶婶一句话,还是跪下磕头吧,免得再受牢狱之苦。”
“就是!沈妙言,就算国师大人护你,可这样大的珊瑚树,他怕也是拿不出来的。你还是赶紧跪了,省得进大牢。之前那几个月的牢狱之苦,你还没吃够吗?”
沈月彤挑眉,整个人都活跃了起来,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等着看沈妙言下跪。
其他贵女们纷纷站在一旁看热闹,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沈妙言说上一句话。
现在这样的局势,若是为沈妙言说话,那便是明着得罪沈御史和皇后,她们又不傻。
沈妙言一一看过这些人,瞳眸中冷意更甚,仍旧一字一顿:“我不会跪。”
华氏幽幽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就没办法了。桂嬷嬷。”
“老奴在!”桂嬷嬷立即上前,带着两个丫鬟,摩拳擦掌朝沈妙言走去。
华氏眼底都是嘲讽和得意,偏声音透着一股不忍:“妙言啊,不是婶婶非要你跪,只是你不跪,就得进天牢。婶婶这可都是为了你好啊!”
巴掌声清脆无比,在场的人都惊呆了,所有目光都聚在沈妙言身上。
话说,这沈妙言不是罪臣之女吗?
传说,她不是沦落成国师府的小侍女了吗?
为何一个小侍女,居然敢直接出手掌掴沈御史府的嫡次女?
在一片压抑的倒吸气声中,沈妙言甩了甩通红的巴掌,抬眸,冷若冰霜地盯着沈月彤:“下次再敢绊我,想想竹香被砍掉的那只脚!”
沈月彤整个人都战栗着,一时之间,竟被沈妙言身上散发出的煞气吓到了。
华氏皱着眉头,一把将沈月彤拉到自己身后,冷声喝道:“沈妙言,你到底想做什么?可是要造反?!彤儿她,是你的二堂姐!”
沈妙言稚嫩的小脸上都是冷漠:“就算是天王老子绊我,我也是要打回去的。”
众人一片哗然,沈月彤好不容易回过神,觉得刚刚那一瞬间的恐惧大约是幻觉,于是喊了句“小贱人”,冲到沈妙言面前,扬手就要打回去。
慕容嫣眸光骤紧,正要出声,但见沈妙言一把握住沈月彤的手腕,眸光是不曾有过的凌厉:“二堂姐,你若是打我一巴掌,我保证还你十巴掌!你若敢动我一根毫毛,我保证,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全场寂静,她掷地有声,逆着暮春的阳光站在那里,身上散发出的气势,令人震惊。
谁都无法想象,这份威慑力,这个令人骇然的恐怖眼神,竟出现在一个十二岁小姑娘身上!
慕容嫣眉尖微蹙,她紧紧扶住阿沁的手臂,目不转睛地盯着沈妙言:“阿沁,我怎么觉得,沈妙言这样子,和天澜哥哥很像?”
阿沁瞳眸微动,没有说话。
其实,的确很像。
那份上位者的尊荣,那份泰山崩于顶却不动声色的冷漠,都和国师大人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