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诗曼靓目一翻,又道:“你方才说,是因看词看的出神?”
“对呀对呀!”小柯点头如捣蒜。
“好啊你,敢欺骗本小姐了,讨打!”
“不不不,柯儿绝不敢欺骗小姐,真的是……”
没等对方解释完,余诗曼便已毫不容情的又点了点对方的额头:“我的墨香阁自打开张以来,除了头一年、怀有别样心思的男弟子来过不少,最后都被本小姐给撵出去了以后,就一直门可罗雀。”
“还是你想到个点子,让凡来买笔墨纸砚的人都留下墨宝,想以此手段来拉些回头客。”
“可是……那些人作下的诗词本小姐也看过不少,可堪入目的寥寥无几,称得上精品佳作的更是从没见过!”
“宗门上至长老下至弟子,无不沉心于玄修之境,又有几人会醉心于琴棋书画?”
“这么多年下来一贯如此。可你现在却说有人写出了能让你神出七窍的佳作?哼哼,真真是撒谎都不会撒!”
“人家、人家真没撒谎嘛!不信请小姐自己看?”
“死鸭子嘴硬。”
余诗曼瞪了小柯一眼:“好好好,那本小姐就亲自看看。”
“不求真如你说的这般好,只要达到可堪入目的水准,本小姐就不与你计较了。”
“可如果又是一副糟糠烂作,看本小姐怎么罚你!”
说罢,她迈步到桌案前,明眸中还带着一抹不屑的神采,朱唇微启,轻声读起那墨迹未干的词章——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一句看毕,女子眼中的不屑之色早已荡然无存!
“寥寥数语,竟……”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看向第二句——
“我欲乘风归去,惟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高处不胜寒……”
她反复啄鸣了一下最后五个字,再结合前文,乘风归去,琼楼玉宇,仿佛看见了一道顶天立地伟男子的背影,独立苍穹之巅,心空无一物,高处不胜寒!
按照辰申前世在课堂上听来的翻译,似乎与这女子此刻理解的意思大相径庭。
但这也在情理之中。同一首诗词,在不同的环境、不同的人赏来,自会千变万化。
余诗曼生于强者为尊的大争之世,虽是女儿生,却也免不了江湖英豪之气,此刻读来,自是别有一番风味……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这是说……他临空对月起舞,清影随人,仿佛乘云御风,置身天巅高处,有时也不及泛泛人间那般自由快活吗?”
“作这首词的,莫非曾是世俗界之帝王?不对啊……我青云宗并没有录过世俗界帝王当弟子吧?”
余诗曼心头疑云层层,抱着欲解此谜的心思,她继续读了下去——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此为……明月转过朱红楼阁,低悬于门窗前,照着难眠的自己。明月本不该对人有何怨情,却为何偏偏要在离别之际才肯回圆?”
“多么凄美的意境……”
余诗曼双目炯炯,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看到此处时,早已投入其中、难以自拔。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人们有着悲欢离合的变迁,月儿也有阴晴圆缺的转换,这种事自古至今皆难周全。”
“唉!是啊,月圆月缺,悲欢离合,又岂是人力可左右?无奈,无奈夷……”
女子轻轻叹了口气,双目探向最后的两句——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蝉娟。”
“好美……”
“这、这定是笔者在寄思于自己的爱人吧?他……已经有了心仪的女子了吗?”
一念至此,余诗曼没来由的心头一酸:“世间真有如此痴情之人么?被他惦念的女子,该是何等的幸福!”
“此人分明已高处不胜寒,大有无敌最寂寞之感,当一切唾手可得了!”
“可他却因为思念一位至爱之人而心生无奈之叹,以月之阴晴圆缺自比心境,古难全,古难全啊……”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