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上个月,严长老还果断否决了自己想往上升一升的念头。
这些经历都在提醒他,道门对子孙庙修士不得插手十方丛林的诏令,约束的还是相当严格的,连自己都如此,何况孔县令。因此,赵然摇了摇头:“应当不是华云馆的意思。”
“那……道长是否在布政使司有熟人?”
原先赵然的确在布政使司有个不算熟人的熟人周雨墨的老爹周,但一来周已经升任川西总督,二来赵然从未求告过这位大员的门路,所以他想了想后,仍旧摇了摇头。
见赵然自己也不清楚,孔县令只得作罢。
“道长今日来,所谓何事?”
“是这样,君山如今已经有丁口八千余,很多东西都无法自给自足,急需与县城沟通。贫道想在君山和县城之间修一条路,以方便车马通行,方便行人来往,不知县尊以为如何?”
有人愿意修路铺桥,这当然是好事,修好了也是一条重要的政绩,孔县尊自是不会在中间使绊子。只是以他多年的宦海生涯来看,这件事难度真心不是一般大。
“道长还是那副老样子,为了县中百姓忙上忙下。修路嘛,我是绝对赞成的,但说实话,县里钱粮有一分是一分,全部都要发往白马山去。想要修路,恐怕只能待战事停歇以后了。”
赵然道:“白马山那边,已经打了七年了,还不知要到什么时候,那如何来得及。县尊,我的意思,钱不是问题,我君山庙自行筹措银两和人力。”
“道长为民而不惜身、不吝财,本县佩服。既如此,但凡县中无主之地,赵道长尽管去用便是。但那些大户人家的田亩山林,这却需道长想想办法了。有需要之处,道长尽管提出来,本县尽力相助就是!”
五色大师领了赵然交办的任务,甩着翅膀往太华山去了。太华山在都府境内,位于都府和龙安府的交界处,离君山有一百多里路。以五色大师的惫懒性子,赵然估计他至少要天以后才有可能回来。
回头把金久找来,问了问蓉娘的情况,金久说蓉娘是去年十月走的,说是家中有点事要让她回去,具体是什么也没讲。
赵然问,蓉娘仙乡何处,她说过么?
金久摇摇头,说没敢问,蓉娘也没提起,只是平常偶尔言谈的时候,感觉似乎不是川省人,至于是哪里,因为一口标准的官话,还真是不知。
赵然翻了个白眼,心道这还用你说?他想发符问问东方礼,忽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便就此作罢了。反正将来有的是时间,到时见了面再问也不迟。
趁着这段时间,赵然离开君山庙,赶往谷阳县城。
三年前那场青苗钱改革风波,引发了整个无极院高层剧震,监院宋致元调职玄元观,赵致然被发往君山立庙,董致坤接任无极院监院,典造陈致中转知客,蒋致恒升方主。此外,三都还被罚俸一年。
当时,孔县令以为自己也完蛋了,他听说了一些传闻,据说龙安府那几位上官是要准备行文布政司,参劾他治县不靖,以致西真武宫监院被刺之罪。当然,他知道这不过是明面上的理由,具体为了什么,都是官场上混老了的油精子,谁心里没个数呢?
而他本人也准备好了辞呈手本,委托布政司衙门里的一位好友帮忙打听,一旦消息确实,他就立刻返乡回家。主动递上辞呈的官员一般是不会追究罪责的,他已经做好了结束宦海生涯,回去当个乡宦富家翁的准备了。
可后来的事情发生了转机,听说布政司的一位参议把他的罪责压了下来,说是张监院遇刺一案与佛门修士有关,他身为县令虽然也有责任,但只需申斥即可。
后来事件的进展也的确如此,龙安府发来一份申饬令,将他狠狠责骂了一顿,然后罚俸六个月了事。
这一转机让他百思不得其解,之后托人携带重礼专程去成都拜望那位参议,参议将他的礼收下了,却只字不曾透露其中的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