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亲生的,萧将军一眼就看出自己的儿子在想什么。看了看比儿子还小上两岁的陆安珩,萧将军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暗自决定回去立马就逼着这小混蛋好好认字!不然,要是回给人家的信上一堆白字儿,那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待到萧将军走后,陆昌兴沉默良久,忽而定定的看着陆安珩,轻声问道:“三郎,你想去京城吗?”
“想。”陆安珩很实在,他确实是想见识一下天子脚下是何等繁华。
陆昌兴的双眼亮得吓人,接着道:“阿爹也想带你们去京城。萧将军说得对,京城名师众多,便是为了你与四郎的课业,我们也得去京城看一看。只是三郎,若想拜名师,你自己也要有令名师刮目相看的长处。守孝三年,阿爹再给你三年,六年的时日,你能否考个秀才回来?”
六年?陆安珩怔住了,他本来打算十八岁才去参加童生试,算了算还有十二三年呢,结果突然就这么砍掉一半的时间了?
奇异的,陆安珩竟然没有半分慌张,内心反而充盈着熊熊斗志。六年后,自己十一岁,十一岁的秀才,难吗?自然是难的,不过,有挑战,才会有动力,不是么?
陆安珩扬唇一笑,直直地看向他爹,斩钉截铁地答了一句,“能!”
小豆丁的奶娘。
陆安珩有些疑惑,为何平日里老实巴交的奶娘会突然做出这样黑心的事儿来?萧氏对奶娘也不差,家中虽然不是大富大贵,却也并不曾有半分亏待仆人的地方。奶娘突然干出这么一件大事,着实让陆安珩没想到。
然而即便发现了内鬼的身份,中了迷药的陆安珩却还是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只能任由奶娘小心翼翼的将自己抱到了后门。
陆安珩躺在怀里,将奶娘剧烈的心跳声听得一清二楚,甚至还听到了奶娘压制不住的低泣声。陆安珩却只觉得讽刺,奶娘这是良心还未完全丢失,所以在自责吗?真是可笑,即便她再自责,不也还是要对自己不利吗?更何况,家里的下人虽然不多,却都被萧氏安排的井井有条,内院每晚必定会有守门的婆子,外院则有小厮。方才奶娘一路畅通无阻,分明就是计划了好些时日,这才选在今天动手。
接应的人很快就来了,奶娘抱住陆安珩的手更为用力了,抽泣了几声,奶娘低声对着陆安珩哽咽道:“三郎你别怪奶娘!她们抓了我的孩子威胁我,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废话少说,把人给我!”前来接应的人粗声粗气地低斥了奶娘一句,而后动作粗暴的将陆安珩从奶娘怀里扯了出来,一只手搂紧陆安珩转身就走。陆安珩被这大汉抱的难受极了,这大汉生的格外壮实,一身蛮力,就算是有意控制了自己的力气,陆安珩还是差点被他捂得背过气去。
奶娘似乎放心不下,又上前追了几步,轻声道:“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但是求求你们,照顾好这个孩子吧!”
“嗬,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这大汉一把将奶娘推了个趔趄,抱紧了陆安珩瞬间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没过多久,陆安珩便听到“吱呀”一声门响,而后响起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快进来!”
大汉抱着陆安珩迅速进了门,这么一番折腾,陆安珩所中迷药的药效也过去了,悄悄地睁开了眼,想看一看自己究竟被抓到了什么地方来。
此为防盗章,多谢支持正版^3^这一脸牙疼的表情是肿么肥四?
萧将军迅速整理好自己的面部表情,恢复了一脸冷淡的样子,对着陆安珩微微点头,声音舒缓,“无事。”
又转过头继续跟陆昌兴说话。
陆安珩这才知道,他们要回京城了。
不仅如此,听萧将军的口风,还想劝说陆昌兴早日回京。
这都哪儿跟哪儿呢?陆安珩一脑门的问号,陆昌兴也不由苦笑,“将军,我来扬州,本就是为了守父孝的,怎好轻易回京?更何况,京城居,大不易……”
“这都不是事儿!”萧将军一摆手,不以为意,“陆兄原本在京就颇负盛名,怎么现在还谦虚了起来?更何况,还有小郎君的功课呢。如今府上两位小郎君尚且年幼,陆兄自然能亦父亦师。倘使日后要考举人和进士,只怕还是要拜名师大儒。天底下学富五车之士,又有何处能比得上京城呢?”
陆昌兴微微意动,眼神柔和地望着陆安珩。萧将军这话,着实是说到了他心坎上。长子于念书一道上的天分,陆昌兴自是心中有数。正如同萧将军所说,若是能拜得名师大儒,以长子之天分……
萧将军见此,心知此事已经稳了八九分了,也不多言,低头将眼神落在了陆安珩身上。
眼前这孩子,比萧恪还要矮半个头,看起来却比萧恪沉稳得多。一举一动,都带着从容稳重。萧将军忍不住想起了最初见到这孩子的情景,他被萧恪拉着摔得很惨,却依旧一声不吭,便是起来后,也不曾自己逃命,而是抿着唇,费力地拉着萧恪。后来见到了自己,依旧从容不迫地对着行了礼后,才口齿清晰地说出了他的请求,对倒在地上中箭不起浑身是血的两个人贩子视若无睹,淡定的全然不像是个五岁幼童。萧将军估摸着,便是十五岁的寻常少年,乍一碰上这等惊心动魄之事,只怕还不曾有这个孩子沉稳。
后来听得萧恪所说,这孩子竟是自被绑后便从未惊慌过。并且,打从刚到被绑的屋里后,就已经开始计划着逃跑了。计划还挺缜密,真让他给跑成了!
这哪像是个五岁的孩子啊?
萧将军惊叹地看着陆安珩,眼中满是欣赏。遇事镇定,从容不迫,典型的大将之风。只恨他不是自己的儿子,不然得省自己多少心呐!
陆安珩仰头看着萧将军,目光澄澈,还带着几分亲近。萧将军带领军多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煞气,平日里小孩子们见着他就跟碰了鬼似的,瑟缩着不敢多话。便是萧恪,在他面前也是拘谨多过亲昵。如同陆安珩这般灵动亲近的眼神,倒是头一回遇见,不免觉出一丝新奇来,对陆安珩更是多了几分喜爱。
大手揉了揉陆安珩的脑袋,萧将军含笑道:“三郎快点长大,回京去伯父家玩。伯父为你留意名师,到时候考个状元回来,光宗耀祖!”
陆安珩抿唇一笑,嘴边两个梨涡格外讨喜,脆生生地道:“那就借伯父吉言了,到时候,我一定请您喝酒!”
萧将军大笑,萧恪则扯了扯陆安珩的袖子,悄声在他耳边问道:“你怎么不怕我阿爹啊?”
陆安珩失笑,陆爹是军人,陆安珩先天就对军人有好感。萧将军就算气势再逼人,在陆安珩眼中,也就是这个时代的一个军人而已,陆安珩自然不怕他。不但不怕,陆安珩还挺亲近地拉了拉萧将军的手,见他疑惑挑眉,陆安珩便笑着端过桌上的茶杯,恭敬地呈给萧将军,肃容道:“多谢将军的救命之恩,上次若非将军及时赶到,晚辈性命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