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人总会不安分于自己当前的角色,总会想要去挑战自己头上顶着的宿命,总会去幻想如果换种方式,自己会变得怎么样?
所以就会不停绞尽脑汁的去试探规则,徘徊于犯规与不犯规之间。”
秦恒远说到这儿,突然苦笑一声:
“多可怕的世界。
每个人都是演员,每个人都要扮演着自己可能讨厌的角色,但凡想要跳出来,就要付出可能是自己所无法承受的代价。
亲人可能是假的,但假的也会变成真的,即便是真的也会变成假的。
真真假假,无非是取决于他们对你做什么,是出于好还是出于坏的目的罢了。
就像我对你一样,很多时候我也会想,如果你真是我的孩子,我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痛苦了?就不需要再演下去了?
可仔细一想,我却发现如果真是那样,我只会演的更累,只会变得更痛苦。
因为我无法将如此残酷的真相,当着他的面告诉他。
其实我不想告诉你的。
你本来也永远都不会知道真相的。
可是就像我说的,随着目标距离自己越来越近,随着你对自己眼下所扮演的角色越来越不满,你就会想要跳出去看看。
但很多时候当你真的到了临门一脚的位置,又会惶恐于这种尝试所能带给你的后果,让你又忐忑的想要回头。
我想你在思考这些事情,在寻找真相的时候,应该会非常奇怪。
我为什么要将你爷爷遭遇大巴车的事情告诉你,仿佛是故意要让你怀疑似的。
其实我不是想让你怀疑,而是想让你死在那只鬼祟的手里,起码也要让你遇险,因为过去太久了,我很想知道那帮人是不是已经将你,将我给忘记了。
所以我才会将这件事透露给你,因为我知道你一旦得知这件事,一定会回来的。
毕竟你什么秉性,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听到秦恒远的反驳,秦铭并没有就此沉默,而是继续说着:
“因为我有被那鬼大巴盯上的经历,所以当从电话里听你说起,爷爷总是在大半夜不睡觉嘴里喊着大巴车来了后,我真的非常惶恐和担心。
我当时只想赶快回家,并没有想太多。
可是当我到家后,对你说起一些关于鬼祟的事情,和一些漏洞百出的话后,你却并没有多问我什么,反倒是给我一种让我放开手脚干,你是绝对不会拖我后腿的感觉。
我以为你会在事后问我,可在那之后你也没有再提起这件事。
比起我的小心翼翼,你要比我更加的小心翼翼,你不细问我这件事,应该是怕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吧?也或许是你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反应。
易少东那时还有问过我,说你是不是练过武术,说你给他一种练武人的感觉。
我听后没多说什么,但是我心里面很清楚,他并不是感觉,而是非常确定。因为他从小就练武,在这一点上看花眼的可能性很低。
但是我对你这些事情却一无所知,而那天我和慕悠姗发生口角,你轻而易举就制止了慕叔叔,还有那种让人感到心慌的气场,根本不会是一个连脾气都极少发的教师可能拥有的。
正是从那件事起,让我真正的确定,我老爸并不是一个普通人。
他是一个知道鬼祟的存在,知道学院的存在,并且因为某些原因要留在这里的灵能者。
而当这个谎言被戳破,以往很多看似的真相,也都随着站不住脚了。
当我在回过头来,看待我那如同喜从天降的夏华大学录取通知书,在回想起你拿到录取通知书时,几乎喜极而泣的模样时,我才恍然意识到,你在当时为什么会流露出一种解脱的神情。
我实在是没法理解,一个父亲究竟为什么会因为孩子即将踏入地狱,而变得激动万分,甚至是喜极而泣。
除非这就是他作为这个孩子父亲的使命。
这就是他不能不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一直待在这个偏远小镇的原因。
只是在等一个孩子的成长,只是在观察一个实验品的发展,就像那些观察员一样,每天做着有关他的一切记录。
像是演戏一样,去扮演别人给他设定好的角色,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以至于很多时候,他都忘记了自己其实是一个“演员”。
忘记了,他所有表现出的这一切,不过就只是剧本上那冷冰冰的文字罢了。
所谓的破碎,实际上根本是不存在的,当然,我也不确定一切是不是就如同我想的这样,是这样一个令人感到冰冷的几乎窒息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