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波涛再起(九千)

毕满的手摩挲着椅子的扶手,眼神悲伤。就在这时,他听到了螺旋桨的声音,脸色一变,缓缓笑开,“季景程,你终于来了。”

为了通知赤练的人自己已经来了,季景程特意重新绕回去,让直升机将自己送到了村庄的正上方。

毕满走出屋子,抬头看着头顶的直升机,眯着眼睛,终于来了,季景程,今天我就要你给我哥陪葬。

清歌等人没有直接出现在村口,而是从侧面绕了进去,他们的运气很好,并没有遇上赤练的人。

她径直往村中心的位置走去,那里有全村最大的房子,曾经是仓库。

刚刚走了两步,就听见了螺旋桨的声音,她抬头看去,就看见季景程和靳修溟鱼贯从直升机上滑下来的身影,她的脚步微顿,随即加快了速度,“他们那边开始了,我们也要抓紧时间。”

司微澜几人点点头,紧随其后。

轻轻的“噗”的一声,一名武装分子悄然倒地,曹俊烨上前,将他拖到了角落里,朝清歌打了一个“ok”的手势,清歌点头,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进入村庄之后,这已经是他们遇的第三波巡视的人,不想被发现,只能先解决了他们。

仓库的大门前守着七八个人,手中都拿着枪,警惕地看着四周。

清歌的身影隐藏在暗处,观察了好一会儿,几乎能够确定,人质就被关在里面,就是不知道现在人质的情况怎么样了。

想到这里,她做了一个前进的手势,率先朝着仓库的方向靠近。

另一边,季景程和靳修溟从直升机上滑下,直接落在了村口的位置。

毕满带着人将他们围在中间,他打量了一眼两人,“你们谁是季景程?”他只听他哥提起过季景程的名字,却没见过他。

季景程上前一步,“我是季景程,现在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来了,可以将人质放了吗?”

毕满笑,对他的话避而不答,死死地盯着他,眼神凶狠,“原来就是你杀了我哥。”

季景程跟赤练打交道多年,虽然没跟毕满交过手,但赤练的主要成员都有资料,自然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毕涛的亲弟弟毕满,赤练的三当家。

听到毕满的话,季景程神情淡漠,“人是我杀的,现在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来了,你也该遵循承诺放了人质。”

毕满冷下脸,尤其是在看到季景程这丝毫不在意的态度时,青筋暴跳,“很好,你承认就好,想要人质是吗,我给你。”他挥挥手,属下带着几个人走了过来。

季景程看着那几个人质,心猛地一沉,他们是被拖过来的,一路上在地上划出了一道血线,看那样子,明显已经死了。

虽然已经预料到这个场面,但是真的看到,季景程依旧难掩怒意,看向毕满的眼神中透着狠意。

属下将人质的尸体扔在地上,毕满指着人质笑着说道,“还给你。”

靳修溟的视线从几个人质身上扫过,眼神无波,但看向毕满的眼瞳深处却泛着丝丝凉意,这几个人也是被折磨死的,看身上的痕迹,死之前受了不少的折磨,浑身上下没一块好皮,身上的伤口深可见骨,触目惊心,看来剩下的那几个人质应该也已经死了。

季景程冷眼看着人质的尸体,严重酝酿着风暴,他早就知道赤练的人疯狂,却没先想到这个毕满竟然更加心狠手辣。

“季景程,你杀了我哥,今天我就要让你为我哥陪葬。”毕满的枪口对准了季景程的胸口,就要扣下扳机,却只听得一道低沉的男声说道,“谁说你哥是季景程杀的?”

一句话,让季景程的眼神微变,不着痕迹地往旁边走了半步,试图遮挡住靳修溟的身影。

靳修溟则是直接从他的身后走出来,季景程额头的青筋跳了跳,要不是场合不对,他真想将靳修溟五花大绑关起来。

毕满神色不愉,“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毕涛不是季景程杀的,而是我,尸体也是我让人丢在赤练的门口的,你要找的人其实是我。”

毕满脸色一变,盯着靳修溟,气氛瞬间紧绷。

清歌几人已经将那七八人全部解决,陆城率先打开了仓库的门,只是在看清里面的场景时,饶是已经经历过多次的陆城也僵在了原地。

见陆城站在门口不动,清歌等人都升起了不好的预感,清歌推开他,走了进去,刚一进去,脚步就像黏在了原地,再也挪不动。

仓库的地面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五六个人的尸体,地面上满是血迹,将那片地方染成了暗红色。

清歌怔怔地看着那几个女孩子,都是如花般的年纪,年轻的身体上满是伤痕,临死前经历了什么,不言而喻,她握着枪的手指节泛白,双目赤红。

“这帮畜生!”陈可佳哽咽。

虽然他们早已预料到人质或许凶多吉少,但看到这样的场面,却依旧无法接受。

曾经,恐怖分子四个字在他们眼中只有一个残忍、疯狂的概念,没有具象化,只有亲眼见到了,才能明白,他们的残忍与疯狂到底到了什么程度。

“清歌,我一定要杀了他们。”陈可佳抹了一把脸,将眼角的泪水抹去。

清歌咬着唇,咬出了深深的痕迹,她重重点头,就算是陈可佳不说,她也会这么做的。

“陆副队,这里的人我一个都不想放过。”清歌对陆城说道。

陆城点点头,这也是他的意思,村庄里赤练的人不少,刚才他们小心避开了大部分,解决的只是小部分人而已,现在清歌所想的是将所有的赤练的人一网打尽。

谭波带的人紧跟着也来到了仓库,自然见到了这一幕,他们都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曾经这种只耳闻的事情真实地发生在自己的面前,那种震撼,不是言语可以形容的。

“队长,人质已经死了。”陆城对着耳机说了一句。

还在跟毕满对峙的季景程听着陆城传回来的消息,瞳孔微缩,事情最终还是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了。

他忽然打了一个手势,几乎是瞬间,季景程与靳修溟就拔出了手枪,两人不约而同地朝着毕满开枪。

毕满反应很快,多年刀口舔血的本能让他抓起身边的下属就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枪声在这一片废弃的村庄响起,像是信号,四面八方忽然涌来了不少穿着作训服的军人。

毕满根本不管那些人,他的目标只有季景程,现在又加了一个靳修溟,不管这个男人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借着房子的掩护,两拨人马的战斗瞬间就达到了白热化。

季景程解决了一个要偷袭靳修溟的人,对着靳修溟说了一句小心,靳修溟侧身,一枪打在了暗中瞄准季景程的人,两人配合默契,根本看不出是第一次合作。

季景程虽知以靳修溟的身份,必定有自保的能力,但亲眼见识了,才知道他的深不可测,最起码,在武力值上,靳修溟与他不相上下。

清歌等人自然也听到了枪声,知道季景程已经行动了,立即不再掩饰,火力全开。人质已经死了,他们再小心翼翼已经毫无意义,血债只能用血来偿。

战斗结束是一个小时以后,整座村庄沦为了修罗场,鲜血染红了地面,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

赤练的人被全歼。

清歌等人站在村口,看着地上的人质的尸体,沉默不语。

靳修溟冷着脸,动作熟练地给清歌处理伤口,她的手臂上不小心中了一枪,靳修溟正在给她取子弹。清歌拒绝用麻药,咬着牙,生生忍着疼痛。

靳修溟看着她隐忍的样子,脖子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只能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将子弹取出来,清歌已经满身是汗,她看了靳修溟一眼,知道自己受伤让他有些不好受,可是现在实在是没心情跟他解释,只能低下头去。

靳修溟也不需要她的解释,她的责任心,她的内疚,他都懂,他只怪自己当初为什么不斩草除根,留下了今天这样的隐患,又恨自己当初无所谓的态度,才让自己处于这样被动的局面。

毕满死了,是被靳修溟一枪击中心脏,当场就死了,靳修溟淡漠地扫了一眼毕满的尸体,眼神无波。

秦桑知道丈夫爱着一个叫做祁芸儿的女子。

她第一次听到祁芸儿这个名字时,是在嫁给姬无痕的第二年。

那一晚,酒醉的姬无痕嘴里一直叫着这个名字,后来,她跟族里的人打听,结果她刚一提起这个名字,那人就匆匆走了。

多来几次,秦桑就知道了,祁芸儿这个名字在族里是个禁忌,不能提,而她也不可能去问丈夫,所以至今她都不清楚这个祁芸儿到底是何方神圣。

姬无痕不愿意跟妻子说,秦桑也不追问,转移了话题,“外面凉,我扶你进去休息。”

姬无痕看着妻子的侧脸,神情有瞬间的恍惚,转瞬恢复自然,应了一声好,回到房间里,姬无痕刚刚躺下,就对秦桑说道,“你有事就去忙吧,我这里不用你看着,这些天一直照顾我,你也辛苦了。”

面对丈夫过度的客气,秦桑只是温柔地笑笑,转身出了房间,她是不睡在这里的,她的房间在隔壁,这一点,姬家的佣人都知道,只是谁也不敢在外面胡说而已。

房间里只剩下姬无痕一个人,他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梦里,他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清若筠还是祁芸儿,还是那个跟在他的身后,娇娇软软地叫着他无痕哥哥的小姑娘。

“芸儿,不要恨我。”一声轻喃从他的口中溢出,进来给他送汤的秦桑愣在原地,端着托盘的手指节泛白。

她整整地看着丈夫闭上眼睛,脸上的神情一会儿愉悦,一会儿痛苦的模样。

即便是梦中,你也还在惦记着那个女人吗?姬无痕,你将我和孩子放在哪里?还是对你来说,我和孩子就是你对外的交代呢?

秦桑站在原地很久,一直到腿都麻了,手上的汤也已经没了热气,她才缓缓转身,离开了姬无痕的房间。

她想她终究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这一次,她一定要知道,被丈夫惦记了二十多年,甚至连死都要保护的人到底是谁。

此时的姬无痕不会知道,因为自己梦中无意的一句话,秦桑会循着他的踪迹去找清若筠。

雷影基地。

清歌看着眼前的男人,神情懊恼,“早就跟你说了不要剧烈运动,好好养伤,你为什么不听。”一边说着,手下的动作却没停,将靳修溟身上的衣服扒了,检查他的伤口。

靳修溟的脸色苍白,刚才四百米障碍训练时,他不小心从木桩上摔了下来,运气很不好地撞到了胸前的伤口,当时就疼地没起来。

清歌一回头就看见了这一幕,连忙将他拉到了医务室,结果今天另外两位军医都不在,只能自己上手了。

伤口表面虽然已经愈合了,但是内里的肉并没有那么快长好,刚才那一撞,撞得靳修溟差点吐血。

靳修溟自知理亏,也不敢反驳,乖乖地任由她训着。清歌检查了一下伤口,发现伤口并没有崩裂,轻轻舒了一口气。

“你看吧,我就说不会有大问题,也就刚才疼了一下,现在已经没事了。我自己是医生,我能没有分寸吗?”靳修溟见她神情放松,终于敢出声了。

清歌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还有脸说,你自己是医生,自己的伤口有没有完全愈合你能不清楚,你这样带伤上阵,是想作践谁呢?”

她语气严厉,说得靳修溟眼神微闪,心虚地不敢跟她的目光对上。

清歌却没放过他,一把捏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脸转过来,“你是不是就是故意想让我心疼?”

靳修溟一脸无辜,“冤枉啊,我真的觉得自己没事了,不想拖后腿,才想尽快训练的,今天的事情就是一个意外。”

清歌轻哼一声,不想看他,靳修溟舔着脸抱着她,“别生气了,今天是我不对,我应该听你的话,以后我会注意,好不好?”他刻意压低了嗓音,他知道清歌喜欢什么。

低沉磁性的嗓音恍若大提琴,清歌果然心就软了,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就算是吃醋,也不能用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再有下次,我真的不理你了,我说到做到。”

靳修溟自然知道她是认真的,连忙保证道:“好,绝对不会有下一次,其实我就是看着你跟曹俊烨默契的样子,心里怪不是滋味的,明明我才是你的男朋友。”

他语气微酸,透着小小的委屈。

清歌捏着他的脸,“靳美人,你要对自己的美貌有信心,你以为经过了你,我还能看得上谁?”就这一张脸,就足够她回味一辈子了,其他的人在他的面前,全都黯然失色。

靳修溟幽幽地看着她,“所以你到现在为止,看中的还只是我的脸?歌儿,其实我好的不止是脸。”

清歌眼睛半眯,视线在他的身上扫了一眼,笑,“我当然知道你好的不止是脸。”靳修溟的身材也是她觊觎已久的。

靳修溟趁机揽着她的腰,轻轻摩挲,气息喷洒在她的耳侧,果然就见她的耳朵开始泛红,眼睛里不禁闪过一丝笑意,真是敏感哪。

“其实我还有一个大宝贝,保证你更喜欢,你想不想试试。”

火车忽然从眼前开过,清歌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不止是耳朵,就连脖子都红了,狠狠踩了他一脚,拂开他放在腰间的手,“我看你确实不像是有事的样子,我先回去训练了。”

好不容易才有了独处的时间,靳修溟哪儿舍得现在就放她走,拉住她,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怀里,“歌儿,你现在是越来越狠心了,明知道我想你,还不让我亲近你。”

“靳修溟,现在是白天,还是在部队里。”清歌没好气,医务室的门可没锁,这万一要是有人进来,他们两个就真的不要活了。

靳修溟不放手,打着商量,“就亲一下。”

清歌看着这人,还在犹豫间,唇上就多了一抹温热,腰间的大手不断收紧,清歌下意识将手放在了他的脖子上,配合着他。

自从靳修溟受伤之后,清歌跟他之间就很少有这样激烈的拥吻,即便是亲吻,也只是浅尝辄止。

多日不曾亲热,靳修溟有点把持不住,手从作训服的下摆钻了进去,贴在腰上,不断摩挲,长舌长驱直入,与她的一起共舞。

清歌的眼神渐渐迷离,靳修溟的手沿着腰线一路向上,在即将碰到那处柔软之时,门外传来了两位军医说话的声音。

两人一惊,清歌迅速从靳修溟的怀中退出来,整理着衣服。

靳修溟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微不可见地叹了一口气。

两位军医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清歌与靳修溟一个坐着,一个站着的画面。只是这靳医生是怎么了,脸色似乎不太好看啊。

清歌看了一眼欲求不满的某人,笑了笑,跟两位军医打招呼,随后对靳修溟说道:“靳医生,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靳修溟动了动腿,调整了一下坐姿,嗯了一声,没看清歌。

清歌离开医务室,走了两步,好心情地吹了一声口哨,靳修溟听在耳中,神情越发懊恼,低着头看了一眼不争气的老二,轻哼一声。

靳修溟这么一摔,直接又休息了三天,顺便还去医院做了一个检查,一直到半个月后,检查报告显示没有问题了,这才真正开始加入了训练。

陈可佳站在训练场边,看着再次轻松赶超了曹俊烨的靳修溟,对身边的元舒说道:“你有没有觉得今天的靳医生就像是吃了兴奋剂一样。”

元舒的视线在训练场中扫了一眼,就见到靳修溟和曹俊烨已经走向了下一个训练地点,扯扯唇,“哪里是吃了兴奋剂,明明是喝了一缸醋。”估计靳医生早就想这么做了。

陈可佳赞同地点点头,这靳医生的醋劲儿是她见过的男人里最大的。

清歌站在陈可佳的旁边,听着二人的议论,咳了一声,“两位,我还在呢。”

陈可佳看了清歌一眼,呵呵笑,“清歌,你就不管管你家靳医生?”

清歌摊手,“怎么管?”

陈可佳一噎,这个她怎么知道,她又没谈过恋爱,想到这里,她的脑海中忽然出现了唐浩的脸,想起当时在船上,他毫不犹豫地替自己挡子弹的情形,心中不禁升起了一丝异样。

唐浩的伤势比靳修溟可严重多了,现在还在军区医院休养,陈可佳前两天去看过他,恢复得还算不错。

就在几人闲聊间,靳修溟已经在射击上完胜曹俊烨。

曹俊烨放下枪,面无表情地看着靳修溟,“靳医生,我接下来要去练格斗,你还要一起吗?”

他不是没有发觉今天靳修溟在故意针对他,只是他也想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有几斤几两,为什么能得到清歌的青睐,这才一直陪着他,不过在几个训练项目上都被靳修溟打败之后,饶是曹俊烨也来了一丝火气,就想在自己最擅长的格斗上找回场子。

靳修溟则是看向了训练场边,清歌正站在那里看着他们这个方向,见靳修溟看了过来,还比了一个“幼稚”的口型,靳修溟笑,摇头,“不了,我刚刚重伤痊愈,训练还是要适量为主,我先走了,你慢慢练。”说完,施施然朝着清歌的方向走去。

曹俊烨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清歌一眼,眸色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