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酌也知道是这个道理,确实,即便她现在想了再多的假设,也不能确定暗黑愿境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劳心伤脑,又没有结果。花酌揉了揉眉心,也不再继续纠结在这个问题上,总归是知道幕后之手是谁了。
其他的不着急,一步一步来。
如若如方才分析般,暗黑愿境是冲着她来的,那一定还有其他线索,即便她不理,他们也会主动找上她的。
花酌看了看衡哥儿的脸色,虽然看不出倦色,但脸色也不好,心下有了些愧疚,道:“衡哥儿,你也忙了一天了,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早点歇息去吧。”
从深厄城墓到王不留行,他们又岂止是忙了一天了。
衡哥儿的房间在花酌隔壁,他点了点头,对花酌道:“姐姐,也歇息了吧。事情,我们一步一步来。”
花酌点头笑了笑,朝他摆了摆手,道:“知道了,衡哥儿早些歇息。”
衡哥儿将她房间的笔墨纸砚都拿了去,从外面给她带上了门。
花酌缓缓吐出一口气,舒展了下筋骨,拿出清心瓶看了看,又把瓶子塞了回去,压下了找南星询问有关那个黑衣男子情况的冲动。南星也是要休息的啊。
然后她挥了下衣袖,熄了灯,盘腿坐在床上打坐了起来。这一打坐就是一夜,再次睁开眼睛时,外面天色已经大亮。
她抬手微微遮了下眼帘,动作忽然一顿,感觉到什么,抬眸望过去,果然看到衡哥儿正坐在桌前,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花酌不知为何被他看得有些心虚,这原本说好的休息,她打坐运功了一整夜,随即打了个哈哈,道:“衡哥儿早啊。”
衡哥儿也扯唇角,笑了笑,道:“姐姐,早啊。”
花酌给衡哥儿讲道理,虽然她一向也不怎么搭理那些道理,但现在可以派上用场,道:“衡哥儿,姑娘家的房间,男子是不可以随意进的,这叫男女授受不亲。”
衡哥儿闻言挑了挑眉,抱着臂继续坐着,道:“我原本是来叫姐姐吃早餐的,只是敲了几下门,没有听到姐姐的声音,担心姐姐,这才推了门进来。没想到,姐姐是打坐入了迷。”
花酌有些怀疑,不可能吧,她警觉性挺高的,没道理没听到敲门的声音啊。不过,又一想,衡哥儿都进了来,她不是也没有察觉到吗?还是自冥想状态醒了来,睁开眼睛后,才发现的异状。
花酌有几分郁闷,她的警觉性什么也这么低了,被别人进了房间,竟然都没有发现?
只是当下也顾不得郁闷,对衡哥儿道:“不好意思啊,衡哥儿,我方才不曾注意,没有听到敲门的声音。”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其实,你方才看我在打坐,我并不是在打坐,而是在休息。我休息的方式与别人不同,打坐就是最好的休息了。”
衡哥儿看了看她,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目光在她脸上掠过,已经不见了昨天的倦色,便施施然地起了身,对花酌道:“姐姐,我们下去吃些早饭吧。”
花酌随手掸了掸衣服上的褶子,点了头,道:“好啊,正好也都饿了。衡哥儿,好是贴心。”
根据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发现,这少年很是喜欢听她夸他,还是有些小孩子心性啊。既然这般,她想这现下,夸人总归是没错的了。
衡哥儿却是似笑非笑看着她,道:“姐姐,这若是要夸人的话,也是一门技术活,不能每次都是那么两句,让人感觉敷衍了去。还有,姐姐都说过了,贴心是事实,不用夸。”
花酌闻言,心下道,若是按这般说的话,那可要怎么夸?
她看了看衡哥儿,决定还是先不问了,以后用得到的时候,再说吧。
随后,同衡哥儿一道自房间里出来,下了楼。
这家客栈,客人可以选择在自己房间里吃饭,也可以选择在楼下专供吃饭的地方吃饭。
下楼的时间里,花酌打量了一番客栈楼下的客人,这一打量,倒是打量出了些许兴趣。一眼看过去,这家客栈的客人有人、有妖、有鬼,可是热闹。
花酌抽了张白纸,把自己想到的几个点写在上面。
她在“暗黑愿境”和“魑魅屠城”之间画了一条线,道:“若两百年前魑魅屠城之事的背后真正凶手是‘暗黑愿境’,他的目的会是什么?会不会,只是一桩请愿交易,‘暗黑愿境’也只是达成别人的请愿?”
衡哥儿摇了摇头,沉吟片刻,缓缓地道:“姐姐,‘暗黑愿境’到底有什么目的我不清楚,不过,两百年前魑魅屠城之事一定不会是一桩请愿之事。”
花酌微微一愣,抬眸看向衡哥儿,道:“衡哥儿,怎么说?”
衡哥儿手指落在纸上的那幅画上,道:“姐姐你看这幅画,这里的门是关着的。据我了解,若是请愿之事,‘暗黑愿境’的这扇门应该是开着的。”
花酌恍然,门开意味着愿已达成,交易完成。
这扇门关着,也就意味着此事是暗黑愿境所为,但与请愿之事无关。
既然与请愿之事无关,那最大的可能就是暗黑愿境的暗主所为。
花酌在旁边又写下“暗黑愿境暗主”几个字,暗黑愿境向来神秘,暗主身份更成谜,她在旁边并打了个问号。暗黑愿境的暗主是谁?这般行为又有什么目的?
衡哥儿目光落在“暗黑愿境暗主”几个字上,似有沉思。
花酌把“请愿咒术”几个字圈了一下,这请愿咒术与暗黑愿境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与她这次的附身重生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暗黑愿境与她这次的附身重生有怎样的联系呢?
若是有关系的话,那两百年前魑魅屠城之事,在其中有什么作用呢?还是说这两者并没有关系?花酌将后者划去,她更倾向于前者。
只是,会有什么关系呢?两百年前,那时的她在世人眼中,早已在混沌劫中魂飞魄散、灰飞烟灭,死得透透的了。便是她自己,也没有把握自己能活下来。
那么,谁又会知道她一定能活下来呢?他又想要什么呢?
花酌抬起左手揉了揉眉心,好乱,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入手了。
暗黑愿境,向来神出鬼没,除非是符合交易条件的人才有可能找到通往暗黑愿境的路,别人很难找到它的所在。
暗黑愿境也是个棘手的存在,只要有贪婪、欲望存在,它就会存在,如同罪咒一般,并不能将其彻底毁灭了去。
花酌在“暗黑愿境”和“请愿咒术”之间画了一条线,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他是怎么将她召唤来的?只是因为请愿咒术吗?她兀自摇了摇头,单单的请愿咒术还没有那个能力,一定还有别的原因。会是什么呢?
笔尖在上面顿了顿,晕染了几抹浓墨。随后又写下了“九歌”二字,这个小姑娘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附身的人选是随意还是有意为之?
还有伏光石、魑魅罪咒,花酌看着纸上一圈圈的问号,忍不住扶额叹息一声,再次默然道:好乱。
衡哥儿垂眸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张纸。
花酌想了想,放下笔,把那个清心瓶拿出来,放在桌子上,拧开瓶塞,手指微微曲起轻轻敲了敲瓶身,对着那瓶子里面道:“南星,你听得到吗?”
清心瓶只有取下瓶塞,瓶里的人才能听到外面的声音,否则是听不到的。
花酌话音刚落,就自瓶子中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道:“花姐姐,我能听得到。”
花酌弯腰,双臂撑在桌子上,对那瓶子道:“南星,我们在施安国的那座皇城中发现了一些线索,两百年前魑魅屠城那件事情的幕后操控者应该是‘暗黑愿境’的人。南星,你好好回忆一番,那段时间,身边可出现有什么奇怪的人?有同他们接触过吗?”
“‘暗黑愿境’?”南星从瓶子中传出来的声音有些疑惑,顿了顿,似乎是在思考,片刻后,道:“花姐姐,这是我第一次听说‘暗黑愿境’。”
虽然南星看不见,花酌还是点了点头,不知道它也不奇怪,若是谁都知道暗黑愿境,那也挺糟糕的。而且,一般与暗黑愿境进行过交易的人,会被清除与它相关的记忆,所以世间即便存在与暗黑愿境进行过交易的人,也不见得会知道暗黑愿境是什么。
花酌和南星简单的说了一下暗黑愿境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南星消化了片刻,又认真想了想,片刻后,南星的声音响起来,道:“花姐姐,除了点墨人和点睛面具,并没有遇见过什么奇怪的人或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