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如此,他当年还不如将他女儿韩望敏交到一个不那么有出息却老实的人手里。
但无论如何,他是不同意自家女儿和裴二离婚的,不为别人,就为他的外孙家宗。
那个孩子以前多么灵巧啊,结果到了现在,呆呆木木的完全没有了当初的灵气。还有就是自家的大儿媳,本来就和小敏关系不好,觉得自己偏心,将运输队的工作给了裴邢现在他们要离婚了,他那个大儿媳明里暗里没少给小敏使绊子。
他和老婆子现在还活着呢她就敢这样,以后他们走了,他的小敏不得被欺负死?
光想想就让韩老爷子两口子心痛极了。
同样是十二点过后吃饺子,韩大嫂怼了一下自己男人,她男人低头喝饺子汤,装傻。
韩大嫂恨铁不成钢的瞪了自家男人一眼,皮笑肉不笑的对裴二哥道:“妹夫啊,你看啥时候把家宗接回来啊,这大过年的,家家户户都求团圆,你们两口子咋忍心让那么小一个人待乡下呢。”
韩大嫂的意思很明显,她认为裴二哥和裴二嫂不是她们这一家的人。
要是平时,裴二嫂早和她吵起来了,现在裴二嫂是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韩大嫂要咋说就咋说吧,她就当做听不到。
韩大嫂没听到小姑子的反驳声,心中十分诧异,这感觉也是一闪而过,很快,韩大嫂的诧异就变成了嘚瑟。她都忘了自家这个自认不凡的小姑子马上就要被人甩了呢。
真是作孽,但凡她这个小姑子以往多积点口德,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份田地啊。
韩大嫂又得意又唏嘘,得意于你个韩望敏也有今天,唏嘘这个世界果然没有一个好男人。
但再咋唏嘘,韩大嫂也是不希望自家小姑子离婚回来的,小姑子一回来,裴家宗肯定也得跟着当妈的,到时候她家大宝被家宗比下去了怎么办?她家大宝成绩本来就比家宗差,以后那个小崽子要是读书更努力了,自家公婆肯定会砸锅卖铁的供那小子。
韩大嫂虽然不觊觎公婆的私房钱,但她总感觉自己亏了。
想到这里,韩大嫂一边吃饺子,一边劝裴二嫂:“小妹啊,作为你一个嫂子,你要离婚,嫂子按理是不该拦着的。但你总得为家宗想想不是?”
“街尾的蓝家两口子不就是离婚了?她家的那个儿子就是跟着他妈过的,结果你看现在过得咋样?蓝小子在学校被人欺负,在家也被附近相邻看不起。有时候路过巷子,还会被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拿石头打。”
“当时多优秀的一个孩子啊,次次考试拿第一,结果现在都要上初中了,还次次都排倒数。”
裴二嫂听了韩大嫂的话,吃饺子的动作不由一顿。
因为裴母在吃饭前说了那么一嘴,吃饭时的气氛就有些怪异,几个小孩乖乖的吃饭,裴家宗低着头吃饭,一颗眼泪掉进碗里,他当做不知道,不一会儿眼泪干了,但那个混着鸡腿吃到嘴里的眼泪却让小小的裴家宗知道了什么是苦涩什么是心痛。
何若初看到了,她却什么都没说,把最好吃的鸡翅中夹到裴家宗的碗里:“多吃点,长高点。”
裴家宗低着头夹着鸡翅吃。
裴父看气氛压抑,端起酒杯:“来,都喝一杯,祝明年比今年更好。”
几个小辈端起酒杯站起来一饮而尽,裴家光等几个小孩端着一瓶健力宝。
再次坐下来吃饭以后气氛比之前要好多了,一家人说说笑笑的仿佛刚刚的沉闷地气氛从来没有过似的。
这顿饭吃了很久,到了七点,中央电视台开始播出春节联欢晚会。
这个年代的联欢晚会相比起后世的要精彩得多,最起码演员演小品不尴尬,歌手唱歌时不假唱。
吃过饭,把东西是收拾好后将瓜果点心摆上,裴邢去将炉子搬进屋,将屋里屋外的灯都打开,他们要开始守岁了。
到了晚上十点钟,裴母到厨房去拌饺子馅儿,裴大嫂张罗着和面,她们要赶在明年的第一天吃一顿饺子。
几个孩子在吃完饭就顶不住去睡觉去了,裴邢父子三人在人客厅里高谈阔论,屋内烟气缭绕。
面和好了,馅料也调好了,何若初便将案板端到堂屋,在堂屋包。裴大哥和裴父不动,裴邢却在何若初进屋前就去洗手去了。
大年的第一顿饺子是素馅饺子,白菜馅儿的,韭菜鸡蛋虾米混在一起的三鲜馅儿的,饺子皮何若初擀的又圆又快,自然她来操刀,她擀的饺子皮刚好够裴大嫂和裴邢包的,裴母没事儿干,用围腰擦着手道:“今年这个大年三十过得可清闲,啥事儿也不用干。”
往年他们老二一家也回来,包饺子就是她们三个女同志包的,裴家父子排排坐在电视面前看着电视抽着烟,好不清闲。
想到此,裴母不禁感叹:“老大啊,你说你咋光长见识不长眼见呢?你看看你弟弟,比你小那么多,人家咋知道帮娘帮媳妇儿干活呢?你和你爸一样,都是懒坯子,一点儿都不像我。”
裴母又犯病了,裴大哥和裴父对视一眼,齐齐翻个白眼,但都很默契的不去顶嘴。根据以往的经验告诉他们,他们要是顶了嘴啊,这个年他们就别想好好过了。
眼瞅着饺子就要包好了,裴母坐在桌子上指挥裴父去拿洋锅子打水来烧。裴父把烟枪一放,乐呵呵地去了,半点都没有被指使的无奈。
何若初和裴邢相视一笑,她觉得裴父现在的生活估计就是裴邢日后的生活写照了。
裴邢显然也是这么觉得的,小的时候他就教导他们要顺着老婆,要听老婆的话,男人结婚后只有听话了才有好日子过,他当时对此嗤之以鼻,等后来他结婚了,他才发现他爸说那些话简直就是至理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