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心跃眼睛一亮:“哇!新人诶?和我一样高?看来我后继有人了!”
晓楠冷哼一声:“人家刚满十五岁,还能长。”她顿了顿,把头转向一边,从嘴角挤出一句话,“人家为了你,刚进入成年组就特地转来咱们剑馆。”
“哎呀?”杨心跃噗嗤一声笑了,“这么说来,她和你当初一样啊。”
※
杨心跃被大家簇拥着走向了更衣室,临走前,她特地跑到钟可面前同他说话。
“不好意思啊,好久没见大家了,一时开心,忘了把你介绍给他们了。”
“没关系没关系。”钟可并没有觉得自己受到了冷落。虽然他只是一个旁观者,但仍然被他们的队友情谊感动。
“我先去换衣服了,一会儿要和晓楠——就是刚刚辫子长长的姑娘——打一局,你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待会儿再来陪你。”杨心跃说。
钟可问:“我能去剑道旁看看吗?”
“可以是可以,但我估计会输的很惨。”她小声道,“不许笑我。”
“我哪里舍得……呃,我是说,我一定会给你加油的!”钟可忙说。
杨心跃去换衣服时,钟可一个人在场馆里溜达了起来。
这么一溜达,就被他发现了一个问题。
钟可意识到,场馆里的人,好像看不到他=_=||||
当然,不是物理学意义上的看不到他,而是哲学意义上的看不到他……
他冲他们打招呼,他们扭头。他站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他们绕过。他想要加入他们的对话,他们直接换话题。至于自我介绍,他们更是当作了耳旁风。就算他踩在剑道上,正在激战的双方直接停战,换到旁边的剑道。
钟可怀疑自己来的不是剑馆,来的是唯心主义者大本营,他们深谙“意识决定物质”的唯心主义哲学思想,对他采取漠视的态度,仿佛这样就能从根本上消灭他。
钟可:“……”所以,自己究竟是哪里得罪他们了?
钟可思来想去,越想越无辜。他从踏入剑馆开始,就一直安安静静当他的男花瓶,乖巧懂事又听话,该惊叹就惊叹,该鼓掌就鼓掌,根本没机会做错事啊。
墙边的桌子上扔着几把剑,钟可定睛一看,发现刚巧是花剑重剑佩剑各一把。
三种剑的外形差别很大,首先从剑柄上就能区分出来。佩剑剑柄更像是普通人脑海中的“西洋剑”,有个半月形的护手;而花剑重剑的剑柄则是有三个分杈,主杈上有手指压痕,方便握持;花剑与重剑虽然剑柄相同,但花剑更轻、更巧。
钟可此前只在网上见过三种剑的照片,今天终于见到了三把剑的真身了!每把剑的剑身与护手牌都布满了击打的印痕,这说明它们不是装饰品,而是身经百战的“战士”。
他望着这三把剑,心里痒痒、手也痒痒。
反正……反正这里没人能“看”得到他,所以他摸摸看,也没关系吧?
钟可着迷般的伸出手去,拿出侍弄花草的力道,小心翼翼的用指腹碰了碰冰冷的剑身。
细长的剑身上有一道凹槽,剑尖用绝缘胶布紧裹,顶端是压力感应装置,只有按压力道够强,剑尖才会下陷、同时记分牌才会计数。
钟可的手指顺着剑身上的凹槽,慢慢从护剑盘向剑尖方向滑动。他的力道很轻,带着憧憬、带着尊重,像是在抚摸带有灵性的雕像。
最终,男孩的指尖停留在了剑尖的压力感应装置上。
他手上微微使力,只听“咔哒”一声脆响——
——“臭小子,我的剑好玩吗?!”
被抓包的钟可浑身一抖,慌张的转过了身子,然而鼻尖却撞向了一个硬邦邦的胸膛。
他惊恐的抬头望去,只见一只怒发冲冠的“黑熊”矗立在他面前,在“黑熊”身后,还有一左一右两大护法在虎视眈眈。
钟可这才发现,他不知何时居然被男队队员包围了!那位领头的“黑熊”他认识,刚才听杨心跃叫过他的名字——大北,男队队长。
他连忙道歉:“对不起,我没见过剑,只是单纯想摸摸。”
“想摸摸?”大北双手抱胸,低头俯视着他,“我的剑可不是那么好摸的!”
“……那我给你擦干净?”
“哼哼,你摸了我的剑,现在该让我摸摸你的了!”
“???”
大北给两大护法使了个眼色,两人踏步而出,一左一右按住了钟可的肩头。
钟可:“……”可怜、弱小,又无助。
第十七章
性能良好的纯黑色suv轿车驶下主干道,稳稳的停靠在了路边。
车门打开,夏末的热浪席卷而入,一下吹散了车厢内的凉意。
杨心跃打了个“热寒颤”,匆匆忙忙的跳下了车。在她身后,身材瘦高的男孩子迈开长腿,一并走了出来。
“当当当当!”杨心跃夸张的伸开双手,语带骄傲的指向身后的建筑物,“欢迎来到‘万象击剑馆’!”
钟可抬头望去,这栋两层楼高的建筑物整体色调是亮眼的明黄色,带来一种勃发、积极、畅快的视觉效果。透过大片的落地玻璃墙,可以清晰的看到室内前厅,几名年纪不大的孩子手里拉着一米长的击剑包,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看样子应该是刚下课。
高高的大门上,挂着一个醒目的招牌,“万象击剑馆”五个大字闯进了钟可的视线。
“走吧!”杨心跃来到这里就像回到了娘家,早就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她随手拽过钟可的胳臂,急匆匆的拉着他踏进了剑馆的大门。
杨心跃对这里的一切都熟悉的不得了,她轻车熟路的带着钟可走向了后面的训练场,哪想到他们在经过前台时,被前台的工作人员拦下了。
“不好意思两位小同学。”前台小姐脸上带着客套的微笑,“我们这里是会员制的击剑馆,请问你们两位是来参观的吗?有预约吗?家里大人没有跟着一起来吗?”
“……”杨心跃停顿了一下,她打量着这位眼生的前台,反问,“你……是新来的员工吗?”
前台满脸莫名其妙,回答:“我是五月份来的。”
五月份啊……人家已经在这里工作了将近半年,确实算不上新人了。
杨心跃心中恍然,没想到一转眼,她已经有这么长时间没再踏入过这里了。也对,从五月份开始她就在准备高考,等到成绩出来后她又迅速投入到复读准备中,确实没有时间往剑馆跑。
在她的潜意识里,总觉得用汗水打磨花剑的日子就在昨天,实际上一转头,时间已经推着她匆匆走远了。
曾经那个爱剑如命、一天不练剑就手痒的“杨心跃”,逐渐被现在这个奋斗在练习册里的“杨心跃”取代了。
杨心跃甩甩头,把这股突如其来的失落甩出了她的身体。
她笑笑,主动自我介绍:“我也有挺久没来了。我以前是这里的学员,不过我是楼上的。”她俏皮地指了指天花板,问道,“需要登记吗?我叫杨心跃。”
“啊……!”前台小姐下意识的捂住嘴,“小妹妹,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杨队’啊?”
“咦?你听过我?”杨心跃眨眨眼。明明她都金盆洗手了,怎么江湖还有她的传说?
前台小姐赶快点头:“当然当然。你的照片现在还挂在二楼的奖杯室呢,不过照片上你头发短的像男孩子,我没认出来。没想到是这么一个大美女。”
她又看了眼杨心跃身旁的钟可,笑道:“——男朋友也长得帅。”
钟可:“……”班草同学现场演绎大变番茄。
大番茄磕磕绊绊地否认:“不,我不是,我没有……”
杨心跃倒是没受影响,大大方方的一摆手:“不是啦,这是我同学,过来参观一下。”
她性格爽直,向来和“羞涩”这种情绪挂不上钩,即使被人调侃,她也完全不受影响。不避嫌、不躲闪,坦荡的拉着钟可的胳臂,仿佛他俩真的是结拜兄弟,已经义结金兰的那种。
可惜她的这份“不在意”,对上了钟可的那份“在意”,难免让后者心里有些失落。
※
告别了热情的前台工作人员,杨心跃继续带着钟可在场馆里参观。
万象击剑馆分为上下两层。
剑馆一楼是给普通学员们上课的地方,数千平米的大厅里整齐排列着三十条金属剑道,根据学员们的年龄与学习进度分成了初级、中级、高级三个层次,每个层次各开设了十个平行班,由教练带着学生们上大课。
在一层上课的学员们都属于业余爱好者,诚然会有一些身体素质好、成绩佳的好苗子,只是这些学员们都无心走专业运动员路线,打比赛都是“重在参与”为主。
杨心跃当年也在一层练过。她因为是“暴发户的女儿”,小时候没少被人欺负。杨爸爸为了让她强身健体,就为她报了击剑班,想让她锻炼意志力。
她身手敏捷力气又大,很快就脱颖而出,等到小学毕业后,她便转去了二楼,开始跟着教练进行更为专业系统的训练。
这是钟可第一次来击剑馆。虽然此前在网上看过很多比赛视频,可亲临现场的感觉完全不同。
兵戈对撞、喊声震天,身处现场,澎湃的战意席卷而来,钟可即使站在剑道外,依旧被这股气势撞的血脉喷张。
就连他这种外行都觉得激动,那杨心跃一定也……他下意识的侧头看了眼身旁的女孩,结果意外的发现,她居然无聊到开始打哈欠了!
“好了好了,这层参观完了,咱们赶快上楼吧。”杨心跃早就看腻了这群小豆丁的花拳绣腿,她颠颠跑到钟可身后,双手顶住钟可的后背,把他推着走向了二楼。
钟可无奈的被她催促着,踏上了通往楼上的阶梯。
※
剑馆二楼,是另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