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玉岚淡然一笑,波澜不惊的笑道:“你不是也没有弟弟吗?咱们都一样,有何可哀的?”
“少夫人,奴婢知罪!奴婢知罪!奴婢不敢与少夫人相提并论,奴婢有罪……”
婢女小兰惶恐更剧,连连叩头。
“罪从何来?”
尹玉岚回头,笑盈盈的看着婢女小兰询问。
“奴婢……奴婢……”
婢女小兰顿时哑口无言,支支吾吾,惶恐难安。
尹玉岚笑容更浓,走近了婢女小兰的面前,微微俯身,抬手示意:“来,抬起头来。”
婢女小兰惶恐惊惧,一颗心更是颤动难宁。
尹玉岚的语气和口吻,与往日大不相同,让她有种如芒在背的感受。
咽了口唾沫,她微微犹疑,忍不住的缩了缩脖子,才慢慢地,颤颤巍巍的抬起脑袋。
一双清澈的眸子,畏怯的瞥了尹玉岚一眼,便又慌忙垂下,不敢迎视。
“好一张精致的脸。”
看着婢女小兰抬起的头,尹玉岚手掌摸向了她的脸颊。
那吹弹可破的娇嫩肌肤,光滑柔软,俏丽动人。
虽然相貌不算出众,但也称得上水灵。
抚摸着婢女小兰的脸颊,尹玉岚颇有些爱不释手的眷恋。
抚摸了许久,她才怅然轻叹,看着婢女小兰道:“你知道吗,其实,我弟弟本不会死的。”
婢女小兰闻言,脸色一变,心有缭绕的不安更加浓烈。
尹玉岚的话,始终透着别样感觉。
“有人说,我弟弟之所以死,是有人在害他,在背后谋划,算计他。所以他死了,死得好惨,面目全非,不堪直视。”
尹玉岚摩挲着婢女小兰的脸颊,完全没有在意后者那张逐渐惨白的脸孔,她自顾自的笑说着:“他就这么死了,孤零零的。我把他埋在了城外嶙坡,就一个坟堆,连棺材都没有。”
“他应该很孤单吧,应该很绝望吧,应该很痛苦吧?”
越往后说,尹玉岚的笑容越浓。
婢女小兰的一颗心,越紧张,不安的感觉,越浓烈。
“小兰!”
这时候,尹玉岚蹲下了身,平视着跪立在地的婢女小兰,柔声道:“你心灵剔透,乖巧可人,很会伺候人。你看,我弟弟走得那么孤单,没有人陪,没有人照顾,我不放心,怎么办?”
婢女小兰闻言,再也控制不住惊恐,脸色剧变,惨白无血。
她慌忙跪伏下来,连连叩首,惶恐求饶:“少夫人饶命!少夫人饶命啊!奴婢知罪!奴婢知罪了!少夫人,求您开恩,饶命啊!”
“傻丫头,饶什么命啊?”
尹玉岚笑盈盈的扶起了婢女小兰,淡然道:“我也多想,有人饶我弟弟一命。可是,没人啊!”
“少夫人,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
尹玉岚越平静,婢女小兰越恐惧。
“你没错,你做得很好了!现在,我希望你做得更好……”
尹玉岚拍着婢女小兰那张充满恐惧的脸颊,盈盈一笑。
随即,笑容骤冷,她突然牵起手挽的轻纱,勒住了婢女小兰的颈脖。
“替我照顾好我弟弟!”
一声狞笑,尹玉岚双手狠狠用力,死死地拉扯着轻纱,拼命地缩紧着。
轻纱缠绕着婢女小兰的颈脖,不断收紧,不断缩拢,将其颈脖勒出了鲜红的血痕。
“少夫人……不……不……不……要……”
婢女小兰倒吸着凉气,拼命挣扎,想要逃离。
但毫无修为的她,根本挣不脱开窍二重镜的尹玉岚的钳制。
被死死地压在面前,难动分毫。
最终,两眼瞳孔血丝弥漫,瞳孔神色逐渐涣散。滞碍的气息,迅速尽绝。
入夜,郡丞府灯火通明。
郡丞书房,更是亮如白昼。
房间内,人影矗立,在墙壁上映得老长。
乔兴业背手而立,站在壁窗前,在他身旁,乔志宇垂手陪同。
父子相对沉默,未发一言。
许久,乔兴业才怅然一叹,转身看向了乔志宇。
乔志宇微微欠身,目光低垂,不敢迎视。
乔兴业看了一眼,便转身踱步,背对着乔志宇问道:“她怎么样?”
“谁?”
“玉岚!”
“谢父亲关心,玉岚无碍,只是伤心过度,有些困乏。”
乔志宇认真回答,不敢犹疑。
“至亲殇逝,在所难免。”
乔兴业微微点头,随即示意道:“这段时间,让她好好安静下,多注意休息。”
“谢父亲关心!孩儿会尽快安抚她的。”
乔志宇躬身致谢。
乔兴业颌首,便又沉默了下来。
他背着手,在书房踱步,来回往复,久久不停。
好一会儿,他才再次开口,看向乔志宇问道:“父亲对你素来严厉,你恨父亲吗?”
“孩儿不敢!”
乔志宇躬身回答:“古人云,养不教,父之过。父亲大人对孩儿严厉,乃是对孩儿的疼爱,是对孩儿负责。孩儿感激尚且不尽,何来怨恨?”
这般回答,让乔兴业颇为欣慰,原本肃穆威严的脸色都是和蔼了几分。
“你能如此想,为父甚为心安。”
乔兴业欣慰称赞:“为父只有你一个孩子,膝下再无继承者。若你不成器,为父及祖辈拼搏下来的基业,就将毁于一旦。”
“所以,为父逼不得已,迫使着你早些独立,早些长大。”
“为父知道,这很残酷,对你颇不公平。但,人活一世,公平之说,都没有绝对。”
“你能理解,是为父最欣慰的。也希望,你能一直保持,莫让为父失望!”
望子成龙,是每位父亲都无比奢望的。
乔志宇躬身保证:“父亲放心,孩儿必然竭尽全力奋斗,为父亲分忧,以振兴乔家为己任。”
“如此甚好!”
乔兴业颌首一笑,渐又沉默。
他停止了来回踱步,走向了书桌,从书架取出一份折叠的锦布,在桌面摊开。
“过来!”
冲着乔志宇招了招手,乔兴业示意道。
“父亲有何吩咐?”
乔志宇上前询问。
乔兴业手指敲着锦布,道:“这是近几日以来,为父与叔伯们商讨的有关郡试淘汰赛猎场的规划图,你且看下。”
乔志宇闻言,目光垂落在了锦布上,细心浏览起来。
乔兴业站在书桌对面,重又背起了手,淡然讲解:“这次郡试,为父准备命你一手安排,布置猎场,以作磨砺。”
“父亲,此事关系重大,孩儿年轻力薄,恐怕不能胜任。”
乔志宇闻言大惊,迟疑道。
“为父会让人全程随同,助你一起完成。若有不明之处,自有商讨之人,你不必慌张。”
乔兴业摆摆手,淡然说道:“这次郡试布置,是给你的一次磨砺,也是给你增长资历的安排。若一切顺利,你这世子之名,方才安稳。”
“父亲,您这是?”
乔志宇闻言,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