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碎了方菲的最后一丝丝,犹如萤火之光的希望。方菲仿佛都能看见,那一点点微弱的光芒,是怎么在一盆冷水里被浇灭的。
方菲周身如坠冰窖一般严寒,她抬起眼,近乎于偏执的厉声,“我凭什么给你,里面躺着的就是我一个人的父亲吗?他当年不惜害死我妈也要领进家门的私生子,现在握着他的命来要挟我,凭什么我就要被要挟!凭什么我就要不惜一切代价的去救他?!他儿子都不要他的命了,那就让他去死好了!”
方菲说完,推开方华就走。
方华转身,看着方菲离开的背影,他平淡没有波澜的继续开口,“无所谓,反正他死了以后,我会继承他留给我的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到时候,方菲,我将会以公司最高领导人的身份,罢黜你总裁的职位。”
方菲的眼泪拼命的往下掉,她站在原地,用力的捂了一下耳朵,又松开。
她早已经泪流满面。
方菲深吸一口气,她努力让自己的嗓音平静,“那好啊,我就拿着我的股份,什么事都不干,每年都有天价分红存入我的账户。我乐得清闲!”
“可是,那时候你就没有爸爸了。阿姐,你和我不一样,我是从小就被抛弃的那个人,你是站在他手心里长大的那个人。
你知道为什么爸纵容着我所有的不务正业,就算我做错了事情,他也只是骂我,却从来不揪着我改正。
就像是我小时候,语文考了9分,他也只是皱着眉头骂我两句,却从来不给我请家教,教导我好好学习。
甚至我进了公司以后走歪门邪道,偷税漏税,他看见了都装作没看见,也不会教育我这样做是会坐牢的。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这是因为他不想我强过你,不想我和你争。我言尽于此,阿姐好好考虑,别后悔一生。”
方菲听完这些话,她朝前走,“你都不后悔,我后悔什么。”
方华没有出声了,他把手插进口袋,视线盯着重症病房里那个躺在病床上,浑身插满了管子的方澜身上。
方菲走出医院的大门,她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
赵墨跟在她身后面,一言不发。
关于方澜的遗嘱,应该是之前方华交出股权,出走国外时方澜立下的。方澜本来是一心好意,希望他离世后,方华能拿着这百分之二十衣食无忧。
可是方澜没有料到方华会以这样的阴狠手段重新杀回来,他也没有料到自己,还没有来得及改遗嘱,就重病了。
这下可好,全部的难题都压在了方菲的身上。
方菲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游走,走过一个玻璃橱窗时,方菲顿住,她看着橱窗里的自己。
她从自己的身上,看到了狼狈和失败。
从二十岁进公司,方菲就是个天才,她入手什么都很快,几乎没有过失败的经历,就算有过,她也一定有仇必报,找回场子。
可是这一次,她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她从来没有想过,打败她的不是敌人,不是更厉害的对手,而是
她的亲人。
有店员走出来,询问方菲,“小姐,是喜欢这套裙子吗,这是我们店冬装的最新款,跟您的身量很搭,您要不要试试。”
方菲摇了摇头,她失魂落魄的朝前走,赵墨继续跟在她身后。
眼下这种局面,赵墨也不知道要如何出言安慰。
方菲走到了临江大桥下的那个公园,她在江边的亭子里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来,江风将她的头发吹得散乱,脸颊刮的泛红。
方菲拿出手机,给唐锦兮打电话,打过去才发现他换号了。
方菲就问赵墨,“唐锦兮的新号码是什么?”
赵墨赶紧把手机掏出来,翻了翻,把数字报给方菲,方菲拨了过去。
那边隔了一会才接。
“什么事?”
淡漠如水的嗓音,只不过短短数天,他的嗓音里再也没有了她曾经熟悉的那种温柔宠溺。
你曾经说,如果我一无所有了,你就养着我,捡破烂也养我,还算数吗?
方菲的话到喉头,她又堵住了。
她笑笑,“桃圆圆是个很好的女孩子,你和她在一起,应该挺轻松的,不会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