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雷转身，他站在方菲身前，离她不远不近。

“难为你一片苦心，不过去年的事情我想起来，到现在都还有着怒气。你想让我接受你的道歉，留下那个孩子，也不是不可以。你要让我消气。”

唐锦兮一听沈雷这话就知道他不怀好意，他用力挣了挣，几个带口罩穿白大褂的青年皱眉，用更大的力气将唐锦兮按住。

“你不要听他胡言乱语，菲菲，他既然对你心存怨恨，就一定不会原谅你。”

唐锦兮被按得紧，双拳难敌四手，他只能出言提醒方菲。

沈雷按了按眉心，吩咐人，“你们有胶带吗，把他的嘴给我堵上。”

没有胶带，最后是用医用纱布把唐锦兮的嘴堵上的，唐锦兮气的不得了，双目赤红，肩膀因为挣扎而被摩挲的出血。

方菲扫了一眼唐锦兮，丢给他一个她没事的眼神后，她看向沈雷。

“那不知道，沈叔叔想让我怎么做，才会消气？”

沈雷上下打量了一下方菲，而后淡淡开口，面上伪善一片，“你跪下，我考虑考虑原谅你，把那个孩子留下来。”

方菲吃过这样的亏，在顾俊秋的灵堂门口，黎湖也是这样说：‘你跪下来我考虑考虑让你进去见他最后一面。’

她跪了，然后黎湖说：‘我考虑过了，我不同意。’

方菲半笑不笑，“沈叔叔，是不是只要我跪了，您就把孩子留下来。”

方菲根本就不在乎沈雷原不原谅她，在她看来，商场上的成王败寇，凭的都是本事，没有谁对谁错。

她在乎的，只有沈萱忆肚子里那个孩子，那是她小舅舅的唯一骨血。

沈雷神色淡漠，他用染着讥诮的嗓音问方菲，“小孩子，如果你再跟我讨价还价的话，那边的手术就已经开始了。到时候局面不可挽回，你也别埋怨叔叔没有给过你机会。”

方菲听到手术开始四个字的时候，眼中闪过慌乱，脑海里太多的情绪混杂在一起，最后反而成了一片空白。

按着她的护士松开了她，她没有半分犹豫，跪了下去。

她抬眼，盯着沈雷，唇角上挂着淡然的笑，“沈叔叔，这下您满意了，孩子可以留下来了吗？”

沈雷不吭声，摸出烟盒点了跟烟抽。

方菲又点怕手术开始，她的心脏好似被一只大手捏住，捏的透不过气来。

见沈雷神情不明的抽烟，她急迫的又问，“沈叔叔？”

沈雷把烟夹在手里，吐了个烟圈，他又看了看手表，末了打趣方菲，“你给我磕个头，我这就让你过去阻止手术。”

方菲深吸一口气，她害怕赶不及去阻止，想也没想，利落的弯腰。

脑袋碰到地板砖，砰的一声。

唐锦兮眼中的赤红越来越浓重，他看着这一幕，犹如百剑穿心。

沈雷把抽了一半的烟扔在地上，拿皮鞋踩灭，末了他淡淡的出声，“行了，你走吧，如果手术还没有开始的话，孩子就可以留下来。”

方菲瞳孔猛的缩了缩，她提着裙摆站起来，下楼，进电梯，慌乱的朝手术室跑。

有什么是后知后觉被察觉到的，但她已经来不及细想了，她只是抱有着那么一丝丝的希望。

她跑到手术室门前，盯着手术中那几个字，她想也没想的要朝里面冲，门被反锁了，她就拼命的撞门。

响声把值班的医生护士引了过来，方菲被人拦住。

“手术已经开始，请保持安静。”

方菲不相信，她好似没有听清的大喊，“快点停止手术，这个孩子不能打掉。”

有男医生见方菲长得不错，于心不忍的开口，“手术不出意外都快结束了，孩子是留不下来了”

方菲脑中轰的一声，她盯着那个男医生的嘴巴，他的嘴巴张张合合好似还在说着什么，可是她已经完全听不见声音了。

她脑海里只有一个现实，那就是她小舅舅的孩子，没有了

打掉了

方菲蹲在手术室门前，医院的白炽的日光灯，照的她眼睛很痛。她脑中一片空白，赵墨带着一群人匆匆而来。

大老远就看见方菲蹲在地上，他跑过来，蹲在方菲面前喘气。

“老大，发生什么了。”

方菲摇摇头，眼中一片黯淡，她喃喃自语，“没有了”

赵墨不解，“什么没有了？您要我们做什么，您吩咐。”

方菲还能吩咐什么，她摇摇头，眼中渐渐恢复清明，她嘱咐赵墨，“去316病房看看唐锦兮，他被人控制了。”

赵墨马上派人去了。

这个时候手术室的门打开，沈萱忆面色苍白的被人从手术室里推出来，推床朝前走，因为方菲的阻碍而没法继续前行。

带着口罩的护士开口，“麻烦让让。”

方菲面无表情的站起来，她扫了一眼沈萱忆，又看向那边一边搓消毒液一边朝外走的女主任医师。

方菲冲过去，抓住她，“孩子真的打掉了？”

这个时候沈雷也过来了，他趴在推床前看了看女儿，而后开口，“你也别怨爸爸，爸是为了你好。”

沈萱忆别过头，眼中掉下眼泪来，她没说话，护士就将她往病房送。

女主任医师点点头，“打掉了，手术进行的很顺利，家属不用太过于担心。”

方菲朝手术室里面去看，她的视力很好，能看见染血的布和棉球，扔在医用袋里面，最深处还有血肉模糊的一团小东西。

方菲没有细看，但她却好似觉得有浓郁的血腥味刺激着她的鼻腔，引她泛呕。

方菲松开那个医师，她捂着唇，跑到墙边干呕，呕的脸都泛红了，却什么东西都没有吐出口。

那样的感觉让她难受的不得了，她扶着墙根，好一会没有缓过来，头晕的不行。

为什么要那么残忍，那难道不是一个生命的初生吗。

方菲扶在墙上的手紧握成拳，沈雷，她要跟他势不两立。

玩弄她，是要付出代价的。

方菲捂着胃缓解了好一会，她头晕的厉害，觉得浑身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