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拾起一块石头朝那个黑影丢过去,黑影受了惊吓,汪的一声窜到树丛里去了。
“别怕,是条狗。”爷爷安慰道。
我咽了一口唾沫,问道:“爷爷,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待会你就知道了……”
爷爷把我带到一个石头堆前面,用手一指:“挖吧!”
“挖?”我大吃一惊:“爷爷,这是坟墓吗?”
“埋在这里的不是坟墓,还能是什么。”爷爷答道。
“可是,爷爷,盗墓不是犯法的吗?”我有些犹豫。
“什么盗墓,这叫开棺验尸,别废话了,赶紧挖。”爷爷语气严厉的说道。
我无奈之下,只好抡起镐头开始挖,这是座石头坟,挖起来十分吃力,别看我是县城里长大的,但从小到大几乎没拿过比笔杆子更重的东西,很快手掌就磨得起了血泡。
爷爷站在一旁点上旱烟,看着我挖。烟气一阵阵飘过来,虽然很呛人,可是却让我的一颗心宁静了下来,甚至连乱葬岗里的那股阴森寒气都减淡了几分!
不知挖了多久,我累得满头大汗,突然听见咯吱一声,显然是碰到下面的死人了。于是我弃了镐头,用手把石头一块块搬开,很快下面露出一堆发黑的骨头。
我看看爷爷,他抽着烟不说话,便继续把石头堆里的骨头刨出来,找了块空地按顺序拼成人形。
虽然我之前没有接触过尸体,但《洗冤集录真本》里的《验骨》一章中,把每种骨头的形状都说得很详细,因此把这幅骨架拼出来没花太多时间。
只是拼着拼着,我突然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爷爷背着手慢慢走进屋里,问孙警官刚才我们在说什么。
我拼命用眼神示意孙警官不要说,结果这位大叔神经大条,不但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还把我狠狠的夸上了天。
“老宋啊,你这大孙子真是太厉害了!这案子前前后后拖了有小半个月,我们几乎是掘地三尺,也没找到凶器,他只看了一眼照片就瞧出门道来了。这孩子将来了不得,依我看高中念完就别上大学了,现在大学生一抓一大把,毕业就是失业,不如我写一封介绍信让他直接进警校吧!是金子就该发光,你说对不对?”
爷爷摆摆手,态度冷漠地说道:“你太抬举他了,不过是翻了几本祖宗留下的旧书,班门弄斧罢了。况且我们宋家早有八字祖训‘不官不仕,明哲保身’,你还是收起那点小心思吧!这孩子我是不会交给你的。”
说罢用冰冷的目光扫了我一眼,吓得我赶紧埋下头去。
孙警官叹息一声,说道:“老宋,你这人未免太顽固了吧?不就是你当年睡过三年马厩吗?那事不是早平反了吗?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还什么祖训不祖训的,你真是个老顽固!”说完,在我肩膀上拍拍,想要拉拢我:“小鬼,你长大以后想当警察,跟叔叔一起抓坏人吗?”
当着爷爷的面我可不敢造次,使劲摇头。
爷爷说道:“孙老虎,宋家的事情你不明白,我这辈子不图别的,只希望子孙后代能够安安生生,不要再从事这些危险的行业。”
孙警官还想开口,爷爷已经抬起一只手,下了逐客令来:“没事的话你就先请回吧!不然以后就别进我这个门了。”
孙警官把要说的话又咽回肚里,拿起公文包道:“行,老宋,那我先走了,下次有案子再来拜访!”
孙警官的车开走之后,客厅里的空气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爷爷坐在太师椅上,捧着茶杯,我站在他面前,十分紧张不安。
“阳儿,那两本书,你看了多少?”他问道。
我支支吾吾地回答,全部看完了。其实何止看完,家里没有什么课外读物,那两本书我只要有空就翻着看,已经快被我翻得散架了。
爷爷喝了口茶,突然间悠悠地念道:“狱事莫重于大辟,大辟莫重于初情,初情莫重于检验。”
我愣了一下,背诵道:“盖死生出入之权舆,幽枉屈伸之机括,于是乎决。”
他又念道:“怀胎一月如白露;二月如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