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群吵得正欢的臣子们一个个大腿忍不住打颤，纷纷跪了下去。就听见一片窸窸窣窣衣料摩擦的声音，再抬眼看去，厅堂里跪了一片大臣，唯独站在左边最前方的裴衡还双手持着笏板立在那里。

立时便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裴衡偏头向后，垂眼觑了下他身后跪满的群臣，又无比自在地整理了下衣袖，举起手中笏板躬身对座上的萧文彦道：“臣有几个问题想问问这些大人们，请陛下恩准。”

“准。”

得了萧文彦的准信，裴衡将笏板收进袖中，转了个身，正对着那群依旧跪着的群臣，打量了半天，像一个正在挑选猎物的猎人。

不，更确切的是一个挑选待宰祭品的屠夫。今日大朝会偷偷躲进武德殿正殿侧面暗室的萧瑾玥在心中默默修改着评价。

那些在此刻跪着的臣子们就像是毫无还手之力的猪羊，看到这里萧瑾玥不由地摇头叹气。虽然她担心皇后林蔚，但......这些臣子也太弱了吧，对上裴衡这死狐狸怎么连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裴衡的目光在那一片黑压压的脑袋上转了几圈，终于选定了他的目标。

首当其冲的是御史台的御史大夫刘鸿，前不久他才弹劾了裴衡。而裴衡却是没问关于此次先蚕礼的事情，而是不知所谓的问了一大波天象。主要职能是弹劾别人的御史台哪里懂什么星象，当即被裴衡问得哑口无言。

“本相还以为刘大人您对天象也有研究呢。”裴衡慢悠悠地道。

“本官是御史大夫，每日忙于监察执法，自然不懂什么天象星象！”刘鸿像是被人侮辱了一般，义正言辞地斥着裴衡。

“哦，既然不懂这些，方才刘大人何必跳得那么欢，还以为您懂呢。”他说罢，又对着刘鸿眯眼笑了笑。躲在暗室夹层里的萧瑾玥一看到裴衡这厮这么笑，就知道这位御史大夫要遭殃了。

果然，在随后裴衡的声音依旧温润有礼，可说出来的话却令人不寒而栗。

“本相当是刘大人比钦天监更早地算出了先蚕礼一事究竟为何。既然钦天监那边还没出结果，刘大人是如何认为，是皇后不贤导致天神降怒的？”

刘鸿本人肤色就不白，这会儿被裴衡一通问，半个字都答不上来，肤色直接胀成了紫红色，就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