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欲效先帝故事!”桑弘羊只吐出这么一句话”就不肯再透露更多了。
张恒心中一惊。
先帝孝景晚年之时,因废太子刘荣之故。借口绛侯周亚夫之子私自购买甲胄等物的过。将周亚夫活活逼死。
这是张恒的第一反应。
当天子的,没有谁是心慈手软之辈。
就连以仁厚著称的太宗孝文,也亲手杀过舅舅,逼走了一手将其扶上帝位的周勃陈平。
“难道说,刘彻想要进行一次大清洗?”张恒的后背开始直冒冷汗了。
而刘彻比他的父亲祖父,更加冷酷无情,甚至可以说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看样子桑弘羊是通过跟刘彻的奏疏往来。获悉了刘彻此时的真正心意,知道刘彻准备要对根深蒂固的太子外戚势力下手了,因此张恒此时就算自己不退出,恐怕桑弘羊也会想办法让他脱离太子宫了吧。
因为,此时的太子宫就是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就算张恒有三头六臂,若继续陷在里面。恐怕也难以保全自身了。
张恒也想起了他那浅薄的历史知识中的一个典故,汉武帝杀母保子,虽然过程是记不清了,但那血淋淋的冷酷现实,却让张恒知道,桑弘羊说的是真的。
无论此井刘彻能不能如愿得到【长生】。
他都会下手了。
若得【长生】他将飞升仙界,自然不会让刘据去面对庞大的外戚后族势力。
若不能,则更加危险,已经时日无多的君王,当然要为自己的继承人扫平道路,就像他的父亲当年做的那样,毫不犹豫的铲除那些可能对太子构成威胁的人和势力。
而在公孙氏和卫氏的政治势力都已经被铲除的今天。
毫无疑问,皇后卫子夫和太子少傅石德为首的太子宫系统就是刘彻的首要目标。
“这样的话,又将是一场腥风血雨啊”张恒想着:“我这种小虾米还是带着老婆孩子躲到乡下去吧…”
不过……
“石德啊石德。你恐怕想不到吧,鸟尽弓藏,过河拆桥…………嘿嘿”,张恒嘿嘿的笑了一声,对于石德即将倒霉的这个事实,他感到很开心。
“大人,若没有其他的事情的话,小子就先告退了!”张恒朝桑弘羊揖首。
桑弘羊点了点头。
张恒就躬身退出这间房子,朝妻子桑蓉娘的闺房而去。
跟往常一般,张恒回到桑弘羊府邸的时候,正好桑弘羊也下班回家,“大人!”张恒微微躬身行礼。
然后如同往日一般,跟在桑弘羊身后,进了桑家大门。
这些日子,张恒一直都是住在桑府的。
本来,按照惯例,大凡在长安的官员,朝廷都会给一套与其官职相匹配的宅子。
但。官僚系统的拖拉,使得张恒无法在短时间就拿到那套本该属于他的宅子。因此只能暂时住老丈人家中。
现在好了,张恒连自己的官宅是个模样都还不知道,就不想做官了。
在回家的路上,张恒想了许久许久。
他想明白了,对于他这样不安分,永远满脑子都是各种放荡不羁的思想的人。
官场这条路,真的不适合他。
就拿这次的事情来说吧。
倘若换一个政治成熟一点人来,是绝对不会干出给打辞职报答这个举动的。
石德干的那些事情,虽然不地道,手段也够狠。
但却不是没有破解之道。
无论是借力打力,还是凭借蛮力一力降十会。
只要去想,总能想到更好的解决之道。
说到底,还是这些天石德安排他做的那些事情,让他从心底对官场感到厌倦和恐惧了。
本以为当官就是悠闲的坐在官衙里,指使着指使那,想吃就吃,想睡就睡。
但现实却给了张恒当头一棒。
那样的官员或许有,但绝不是在长安。
在长安做官,即使是贵为九卿,也不可能有什么清闲的生活。
每天点卯办公,要处理这处理那,倘若稍微认真负责一点,恐怕不到四十岁就要聪明绝顶了。
更何况。身为官员,就不可避免的要协调本部门属下的利益,时刻关注着自己的手下,看看有没有人在某些关键事情上欺瞒自己。
若一个不小心,就要重蹈当初庄青翟的覆辙,被手下拿来当枪使了。
这样的生活不是张恒想要的生活。
他只是一个寻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