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匈之间jiā战,相互投降的例子数不胜数。
只是……
匈奴人会要俘虏吗?
看着那些疯狂至极的匈奴士兵,像蚂蚁一样爬上城楼。
县尉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他投降,固然能保全自己的小命,兴许还能在匈奴那边一个贵族的头衔。
但这成宜县的百姓就……
现在,已经不是匈奴全盛时期的那段岁月了。
那时候,匈奴人还会对汉室的平民手下留情,不会赶尽杀绝,而是选择将青壮掳走,但现在……
随着匈奴衰落,匈奴人已经很少会在破城后留下太多的活口了。
除了nv人,男人高过车轮的,全部都是一个字:死!
县尉虽然不算什么好人,也没有史书上那些英雄豪杰的气魄。
但是……
他到底是一个男人,一个有血的男人。
他怎么可以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乡亲,自己的亲族,自己的父老在自己眼前被人杀死,妻子被人jiān污,他又怎么能安心抛弃衣冠,被发左祍,化为蛮夷。
他的良心不能答应,就是死了,到了地下,列祖列宗也会因此羞。
“人皆有一死,何足惧哉!”县尉哈哈大笑,若疯子一般奋力的将一架匈奴人挂钩在城墙上的云梯推下去。
但他也知道,这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云梯这种粗糙简单的器械,就算全毁掉了,匈奴人转头就能重新再做出一批来。
可惜……可惜没有子弩啊!
县尉笑了一声。
忽然,原本如同水一般疯狂冲击成宜城防,眼看就能冲下来的匈奴人开始撤军了,如同来时一般,他们迅速的爬下城楼……
“发生了什么事情?”城头上已经筋疲力尽,以为死期就在眼前的汉人军民面面相窥。
“援军来了!”忽然,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
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南方地平线上的一道滚滚烟尘吸引了过来。
奔腾的马蹄声,从远处,疾驰而来,像惊雷一般打破了战场的平衡,让胜利的天平开始稍微倾斜。
“是那些该死的叛徒!”匈奴人的主帐中,匈奴右贤王咬牙切齿的道。
“是休屠部落的援军!”城头上,汉人欢呼雀跃。
那些往日里在成宜人眼里粗鄙不堪,不懂礼仪的【异类】此刻瞬间变得无比可爱起来。
亡齿寒……”县尉看着那些骑着各种战马,穿着各种服饰,赶来支援的前匈奴人笑了起来:“更何况,他们的世子还是我大汉的驸马都尉……我们其实是一家人……”ra
第两百八十八节兄弟(1)
站在城头上,望着北方延绵过来的烽火。
霍光双目闪烁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
此时全长安都被这忽然出现的烽火震动了,汉室承平已久,自从漠北决战之后,漠南无王庭,匈奴主力西迁,在太宗孝景之时,隔三差五长城就燃起烽火的情景已久很少见了。
与此同时,桑弘羊也登上了自己官邸衙的制高点,登高远眺。
“烽火是从成宜那边传过来的……”桑弘羊的一双老眼在看了一会之后道:“近两万匈奴人……好大的手笔啊!”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道。
对于寻常人来说,烽火的大小高低,根本无足轻重,也看不懂这其中的意思。
但桑弘羊久历宦海,经历过河套之战,龙城之战,漠北决战等一系列深刻影响今日时局的大会战,对于烽火中传递的信息自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备车,吾要去未央宫面见太子殿下!”桑弘羊对左右吩咐道。
成宜,那可是归他管辖的一个盐官之地。
而且还是非常重要的一个产盐地。
先前,太子跟他的孙nv婿没有跟他商量,就擅自从盐铁系统里抢食,拿走了好大一块蛋糕。
这桑弘羊可以不计较,就当是投资。
但……当他辖下的盐地面临匈奴威胁时,他却再也无法袖手旁观了。
作为盐铁系统的最高权力人物,桑弘羊深知,在这个世界上,权力和义务是对等的,一个不能照顾好下面人的上位者,是无法得到下面的人拥戴的。
倘若成宜有危险,他却没有任何动作。
那他还有什么面目去领导和要求其他盐铁官对他的指令唯命是从?
因此,于公于i,他都必须做点什么,哪怕仅仅是象征的!
此时的成宜县,却已经到了风雨飘摇之时。
不到三丈,而且只是用些土石方堆垒起来的城墙,又没有长城和天险依托,也就只是一个摆设的作用。
狭窄而且不是很深的护城河,在瞬息之间,就被匈奴的奴兵们用土给填掉了。
那些留着辫子,鼻子上和耳朵上戴着大大小小的铜环的匈奴人,举着各种兵器,嘶吼着从成宜县城池的四面蜂拥而来。
箭矢横飞,压得守城的士兵根本抬不起头。
在城墙下,百十个匈奴人举着手中削尖的木枪,奋力的将之投掷到城头之上,瞬间就有几个汉军士兵惨叫着摔下城墙,更有几个不幸的年轻人,被木枪钉死在城头上。
一架架匆忙赶制出来的云梯,被架到了城墙上。
匈奴人像蚂蚁一样,呐喊着,怪叫着,无比兴奋的冲杀上去。
“金汁准备!”城头上,一个汉军军官大声吼着,脸上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兴奋,显得红无比。
成宜只是一个小县,人口不过万,常备军士不过数百,不过由于地处河套,几乎每一个被迁徙到此的汉人,或多或少都接受过正规的军事训练。
此时,城中但凡是年纪十四以上,六十岁以下的男子都被动员了起来。
这些人,还穿着平民的服装,手里拿着猎弓、长剑、锄头甚至青铜剑、菜刀,站立在城头上,一个个iong膛剧烈的跳动着,紧张无比的看着蚁附而上的匈奴人。
在他们的身后,无数的孩子在老人们的指挥下,将受伤的士兵抬下去治疗,搬运各种砖头、木块和箭矢上城防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