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节 田肃之死(2)

“是的,陛下”张安世低下了头。

海西侯李广利,这个人,相当敏感,张安世也不敢随意评论。

“好吧,就算是这样,那么你回来以后,为何不跟朕禀报寿宴上的事情?”刘彻冷冷的问道:“为何不跟朕说那个田肃竟然私议军国大事?”

“田肃?田使者?”苏文一脸茫然的看着刘彻,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在地上磕头道:“陛下,奴婢到的时候,可没见到田肃田使者,对于陛下所说,奴婢完全不知情啊”

“当真不知情?”刘彻话语稍稍有了些软化。

苏文见了,那里还不懂得抓住机会,急忙道:“回禀陛下,就是借奴婢一千个胆子,奴婢也不敢欺瞒您”

“你去将海西侯给朕叫来”刘彻道:“朕要你们当面对质”

死里逃生的苏文,闻言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道:“诺奴婢这就去办”

就急急忙忙的出殿,在走出殿门口的时候,竟然因为太过心虚,太过慌张绊到了门槛,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

“这狗奴才”刘彻看着苏文远去的身影,骂道。

在他心中,即便苏文能洗清这次的嫌疑,也绝不可再用了。

这样的奴才,他用着心里不放心

苏文却是一路狂奔,来到了海西侯李广利的府邸,拿着宫中的令牌,径直的跑了进去。

“苏黄门”李广利此时正怀抱着一个美人,正在品尝着从美人嘴中渡过来的美酒,见到衣冠不整,嘴唇红肿的苏文,大为吃惊,连忙扔下怀里的美人,带着苏文,进了自己的书房,屏退下人之后,李广利问道:“苏公何以如此狼狈?”

“将军救我”苏文却是不管不顾,纳头就拜。

“苏公快快请起”李广利扶起苏文,问道:“到底出了何事?”

“陛下知道了”苏文带着哭腔说:“陛下已经知道了你我当日在桑弘羊府邸演的双簧,奴婢可是九死一生,才勉强从宫中出来,现在陛下要将军与我去当面对质,这可如何是好”

李广利一听苏文所说,顿时就知道,自己被苏文给拖下水了。

但是,事到如今,李广利知道自己不能责怪苏文,反而要尽力帮苏文摆平此事。

这个宦官,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若是不救他,那么他就极有可能捅出一切

“哎”李广利叹了一声,道:“江充误我”

当初若非江充从中说和,拍着胸脯保证此事万无一失,李广利怎么可能会去帮田肃?

“事到如今,苏公请务必冷静下来”李广利道:“唯今之计,也只有把全部罪责让那个田肃一人承担了”

“你我,都不过是巧合”

“记住了,都是巧合”李广利再三强调着。

“但那个田肃可不会……”苏文担忧着说,虽然苏文从来没有接触过田肃,但是,却也知道,一个人若陷入必死之境,那是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的

“无妨,让其畏罪自杀就好”李广利淡淡的说道a

第一百三十八节田肃之死(2)

翌日,刘彻从早朝上下来,回到内宫中。

正好见到了兰台尚书令张安世,心中一动,就叫住张安世,道:“尚书久在宫外,对直指绣衣使者田肃感观如何?”

昨日,他与太子刘据的谈话,一直在他心里回响着,犹豫不决。

他是个固执的天子,简单点来说,就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就像当初,方士文成欺骗于他,被他发现,于是赐死,等见到了文成的师弟栾大,他就又动心了,栾大以文成前车之鉴为理由不敢展示方术,他就哄骗栾大说文成是吃了马肝被毒死的……

他既然用了田肃,现在虽然觉得不妥,但却一直在犹豫着。

见到张安世,他就立刻相询。

刘彻以为,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可能欺骗他,但张安世不会,因为张安世是他亲手抚养长大的,对其忠心不二。

“臣不敢以私心断一人真伪”张安世回头见到是天子刘彻,就急忙一拜,说道。

“私心?”刘彻敏锐的察觉到了张安世话里藏着的东西,惊讶的道:“尚书对田使者也有所怨?”

对张安世,刘彻是非常了解的。

当张安世还在襁褓中的时候,就已经在他的身边了。

起初,是因为可怜,待到张安世渐渐长大,越来越聪明,也越来越得其欢心。

刘彻甚至将起草诏令制,这样重大的工作交给张安世来负责,就可看出对其的信赖,现在听说张安世都对田肃有反感,心中顿时就是一惊。

张安世的为人,刘彻很清楚,向来就不会轻易与人结仇,处事中庸,绵里藏针。

连张安世都对田肃有反感,这让刘彻顿时就抛弃下了心中的犹豫,问道:“尚书何以与田肃结怨?”

“回陛下,是这样的……臣前几日,去桑翁府上贺寿……”张安世也没有任何顾忌,当下就将当日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道出来,说完,张安世就是一拜,道:“陛下,臣以为,田使者妄议军国大事,轻慢朝廷九卿重臣,假陛下之名,行不轨之事,其心可诛”

“他竟然敢妄议盐铁之政?”刘彻就像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勃然大怒。

本来,若没有昨天跟刘据的谈话,他断然不会如此动怒,便是听到了这些事情,也顶多是回头警告一二。

但结合其太子刘据所言,张安世现在所说的事情,聪明如刘彻,那里不会明白,自己任用了一个小人

身为天子,刘彻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有错的。

那么错的是谁?

毫无疑问,只能是田肃

只能是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蒙骗了他

“苏文这奴才何以不报之于朕?”刘彻现在就像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在殿中来来回回的踱着,双手按在腰间的绶带之上,显然已是动了杀机。

“臣不敢私议内宦……”张安世火上浇油,落井下石道:“然,当日苏侍郎确有诡异之处,其刚刚好在田使者离开后就到……”

这句话就像一缕掉进了油桶里的火星,顿时点燃了刘彻。

“好大的狗胆”刘彻怒极而笑,道:“张尚书,去把苏文那个奴才给朕叫来”

“诺”张安世俯身一拜,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