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的一声,不等有人下令,那些守备军的弓箭手各自开弓。这些守备军的身手并不强悍,那箭射的也是东倒西歪。只是街道本来就不宽,他们在房顶上开弓放箭,这样的距离就是瞎猫也肯定能碰到死耗子。
若是周延公没有落马,凭借着亲兵们的身手只要催动战马,转进路边的小巷子里很快就能脱离弓箭手的视线。可是没有经历过战阵的周延公明显反应有些迟钝,看着稀稀拉拉射过来的羽箭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马背上的骑士挥刀斩落了“不小心”飞到自己身前的羽箭,四十几个弓箭手这样短的距离内竟然一个骑士都没有射伤。
“分一个人冲出去通知王校尉!”
刘勇护着周延公劈落一支羽箭吼道。
一名亲兵毫不犹豫,双腿用力一夹马肚子,催马奔了出去。眼看着他就要脱离出去,一支羽箭斜刺里飞过来正射-在那亲兵的后背上。因为没有战斗任务,他身上的只穿了薄薄的皮甲挡不住这样距离射过来的羽箭,一股血花在他后背上绽放,他闷哼了一声,用横刀刀背一砸战马,速度加快冲了出去。
或许是射的顺了手,原本瞄不准的守备军弓箭手居然越射越准。马背上的骑士掩护着周延公往后面退,眼看着羽箭越来越密集,亲兵们已经手忙脚乱起来。刘勇命令士兵们下马,牺牲战马做掩护,护着周延公跑着往后退。
忽然从两边的小巷子里杀出来数十名守备军,挥舞着北汉配发的制式横刀冲了过来。从城门方向也有不下百人的守备军冲过来,喊杀声震动了半个县城。
刘勇眼神凛然的看着围过来的守备军,大声喊道:“梅花阵!护住周大人!”
四个人立刻围在周延公身外,一边围着周延公打转一边往前移动。四个人都是背对着周延公,不断的交换着彼此的位置。最先冲过来的守备军士兵嘶吼着一刀朝着一个亲兵劈下来,可是他的刀才到半路,缺了一瓣的梅花已经旋转着躲开,他的面前一空,失去了目标的横刀在半空中明显停顿了一下。
转过来接替了之前那个亲兵位置的刘勇一刀抹在那守备军的脖子上,血瀑布一样喷出来溅了他一身。不理会那守备军是死是活,刘勇的脚步不停已经又转向了另一个方向。他侧面的亲兵用横刀将一个守备军的刀磕开,身子已经随着刘勇的速度转了过去。接替他上来的亲兵一刀斩在那守备军士兵的脖子上,半边肩膀连着整条手臂被齐刷刷的削了下来。
只是守备军的人太多了,缺了一个花瓣的梅花阵渐渐的也开始出现破绽。原本还能往前慢慢的移动,可是到了后来已经被前后左右的守备军团团围住再也不能向前。原本应该六个人组成的小型梅花阵,不但缺了一个花瓣,而且本当是由最骁勇的武士充当花蕊,接应五片花瓣旋转中的空当。
可是现在充当花蕊的人是周延公,他虽然已经恢复了神智冷静下来,只是他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怎么可能支援得了四个亲兵?四个人不但要面对几十个守备军或刺或劈过来的横刀,还要分心照顾周延公,只片刻就险象环生。
可是看上去不堪一击的梅花阵,偏偏就如同在河流中飘荡着一样,任凭守备军的士兵如何冲击,也砸不坏一个花瓣。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在梅花阵的外面已经至少躺下了十几具尸体。原本嚎叫着往上涌的守备军渐渐的被恐惧所笼罩,攻击的势头渐渐的缓慢了下来。在他们面前那四个个个带伤的亲兵简直不是人,他们四个身上都已经被自己的和敌人的血液浸透,血顺着他们的脸往下流,让他们看上去就好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一个守备军挥刀向前,刘勇拦着他的刀锋,身边的亲兵一刀抹在那守备军的咽喉上,血咕嘟一下子从脖子里冒出来,那守备军身子一软,不甘的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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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周延公大惊失色,怎么才来了两千多灾民一转眼又有上千灾民涌入平安县?这个苏晖也真是难堪大用!若是灾民们在群情激愤下打死了朝廷的命官,只怕不反也不行了。虽然千余灾民就算是叛乱也不可能造成什么大的后患,可周延公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事情发生在自己面前?
他转身对谢焕然道:“谢县丞,你留在此处尽力安抚民心,切勿让这里的灾民知道北城门的消息!我这就过去,怎么也不能让苏大人丢了性命。”
说完,周延公拉过马匹爬了上去,他的亲兵都分派出去安置灾民了,身边只有五六个护卫。他也来不及招呼太多人,随着那报信的衙役拍马直奔北门。谢焕然看着急匆匆离去的周延公等人眉头一跳,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慌乱。他知道是因为灾民围攻县令大人的消息把自己震撼了,可是江南谢家训导了他十几年的临危不乱为什么会有所松动?[
他强制性的命令自己不要慌乱,家族多年的教育让他从刚才那衙役的话语中嗅到了一丝阴谋的气味。阴谋?有什么阴谋?他告诉自己必须冷静,刚才自己在见到那个衙役的瞬间就似乎抓住了什么疑点,可是那疑点一闪即逝,现在回想却发现是一片混沌。
冷静,冷静,冷静。
谢焕然在心里连着重复了三遍这个词语,然后深呼吸,他知道自己或许会遇到一件大事了。终于,他脑海里灵光一闪,这一次他没有让那判断溜走,而是紧紧的抓在了手里。
那衙役是第一时间来通知钦差大人周延公的,
他说苏晖身边只有几个人,被上千的灾民围攻?不对!这就是疑点!三百人的守备军都在北城门附近给灾民们搭建简易住房,县城里的衙役们也都在那里。加在一起三四百人的队伍就在面前摆着,苏晖不向守备军求援怎么会跑到粥棚这边来求救?一群饿的几乎几乎连走路都没有力气的灾民,能挡得住三四百装备齐全的守备军士兵?
就算真有上千的灾民围攻苏晖,周大人去了又能怎么样?
这是一个阴谋,而阴谋要对付的人就是钦差周大人!
得出这个结论之后,谢焕然猛然间发现自己已经大汗淋漓。他感觉自己就好像掉进了一个寒冷刺骨的冰窟窿里,有或是被一把燎原的大火在身边焚烧着。他的内心焦急而不安,还有一点……兴奋!
周延公带着五个亲兵在那衙役的带领下直奔北门,他一路上心里十分的焦躁,总感觉有什么不祥的事要发生,到底是什么不祥?平安县城并不大,纵马从南门到北门也就是十几分钟的时间。眼看着北门已经遥遥在望,周延公的心忽然冷静了下来。
事情不对!
这是他的第一反应,周延公立刻就勒住了坐下战马。那马啾啾的叫了两声,前蹄高高扬起硬生生的止住了脚步。前面的衙役听见后面的动静,回头见周延公忽然停了下来。他的脸色一变,随即拨马回来说道:“大人请快些,再晚只怕救不了苏大人了。”
周延公脸色变得阴沉,冷笑着问道:“前面城门真的有上千灾民作乱?”
那衙役脸色再次有了变化,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慌乱被周延公看的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