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接触下来,花满楼发现,这平日里不看病行医的林大夫,性子与他一位朋友有些相像。
爽朗洒脱,幽默风趣。不过,这份女孩子家独有的细心却是他那个朋友不能比的。
林溯回屋洗漱去了,花满楼和取了衣服的花平也被膀大腰圆的护院引到了客房。客房里头浴桶里的水已经放好,花平上前试了试水温,引着褪去衣衫的花满楼进了浴桶。
花满楼幼时失明,虽然长大后练就了炉火纯青地听声辩位之术,感官灵敏,仿若不盲之人。但沐浴时,却也要人从旁伺候的。这人便是花平。
“少爷,你说,这林姑娘也真是细心。准备好了热水不说,还让丫鬟跟着我回了趟小楼,拿一身衣物。处处着想到了。”花平拿着手巾,一边给花满楼搓背一边道。
花满楼坐在浴桶中闭着双眸,见花平这么说,笑了笑。“林姑娘性格温和亲善,又是女孩子家,当然细心。”
“可这也太细心了啊!”花平音调提高不少,发觉后又马上降下来,在自家少爷耳边悄声道:“您这第一次来,就准备好了一切,甚至把您沐浴的水和浴桶都准备好了。”
“少爷,你说,这林姑娘是不是……有些太热情好客了?”
其实,花平更想说的是——少爷,咱们第一次来人家这里,就在主人家里洗澡,有些不太好吧?
花满楼自小心思通透,花平不说,他也大致猜透了他的心思。
“……花平。”他叫住了还在嘀咕的花平。
“啊?怎么了少爷?”
“收声。”
“奥。”花平闭上嘴,专心给花满楼搓背。但没搓两下,又道:“哎?少爷你耳朵怎么这么红?可是水太热了?要不要我填些水?”
“不用。”花满楼快速答道,而后又拿过花平手里的手巾,把人打发出去,“你出去吧。”
“哎???可是,少爷,这背我还没搓完呢。”
“剩下的我自己来。出去吧。”
“奥。”
听到关门的声音,我们的花七公子舒了口气。水面上露出的一半胸膛和修长的脖子白皙如玉,只是再往上,水雾腾腾,模糊了面容,不过两侧的耳朵倒是鲜红欲滴,尤为瞩目。
‘这花平,今日怎么这么多话?’
花七公子顶着一对儿不知是因为热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而充血的耳朵,心底叹了一句。
——不过……第一次上门,就在人家家里沐浴更衣,这委实……委实有些……
不知不觉地,那对儿耳朵更红了。甚至有向其他地方延伸的趋势。
“花平,进来,填些凉水。”
——这水温有点热。
林大夫语录:养花真的是门技术活儿。得跟花七打好关系。ps:不然怎么拜托他“售后服务”?
蛇毒一事落幕,林溯回神,想到自己在小楼里有些反客为主,朝花满楼微微欠身,略带抱歉地说道:“本是想过来选株花草,却没想到遇上这事。”
“我这人遇到伤患便有些强势,还望花公子莫要见怪。”
“姑娘医者仁心,医术更是精湛。若是今日姑娘不在,只在下一人,恐怕不会这么快就除去那孩子身上的蛇毒。”花满楼回以一笑。胸怀若谷的花七公子不仅没有介意,反而庆幸今日林溯的出现。
林溯闻言,唇角上扬:“过奖。”
这个话题算是结束了,而后两人又闲聊几句。最终话题又回转到了花上。
“不知姑娘可选好了?”
“嗯,”林溯点头,对自己最初的选择坚定不移,“还是芍药吧。”
说完,林大夫瞥了眼后院处的花团锦簇,幽幽叹气:“花虽美矣,又能入药。可是我却是个俗人,没有那份文人情怀,亦没有精力侍弄。”
她接下来会很忙的,继续钻研医经,练暗器,还有即将到来的徒弟弟。以后还要治病救人,继续钻研医经,哪有功夫养花养草。就算是药材也没工夫。
花满楼闻言,倒是笑了,摇摇头不认可林溯的说法:“我的一位朋友说,兴趣爱好都是需要培养的。姑娘不亲自体验一番,怎么会体会到其中妙处呢?”
“……或许。”林大夫兴致缺缺。她虽然是个女的,但真心不爱花。当然,若是别人养她欣赏行,但换了自己养……没那个精力和耐心。
“这样吧。”花满楼手中折扇一合,“姑娘若不嫌弃,在下愿帮姑娘照料院中花草。”
“……”林大夫沉默了。
——又来了!这被推销的既视感。现在是抛出售后服务了吗?
“这怎么好意思,还是不劳烦花公子了。”
“哪里劳烦?”花满楼面上笑意更甚,“明日我让花平找人,把各种既美观又能入药的花卉送到府上。”
“这……”
——这算强买强卖吗?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花满楼!
林大夫心底叹了口气。“那好吧。还要劳烦花公子列出个单子来,以便结账。”
“结账就不必了。”花满楼对林溯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两人重新坐在茶桌旁。他准确无误地拿起茶壶,新翻一个茶杯,倒了七分满,放到桌面上,推到林溯面前。
“这些花都送给姑娘。”
——这是不要钱?
林大夫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花公子,这……”
“姑娘不必推辞。权当交个朋友。”花满楼“看”向林溯,七分真诚,三分打趣,“送给朋友礼物,可有收钱的道理?”
人家都这么说了,自己总不能矫情着说高攀了或者还要给银子。
林溯拿起茶杯,抿了一口,也打趣道:“若花公子一直‘以花会友’,估计不出半年,花公子这小楼里的花就要被送个干净了。”
花满楼听出了林溯话里的揶揄之意,但笑不语。而后,端起茶杯,以茶代酒朝林溯致意。
“在下花满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