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6章 功败垂成

那太医万万没想到若水会问到他的头上,垂着头一言不发。

一名侍卫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喝道:“太子妃问你话,速速回答!”

那太医身子一抖,战战兢兢的抬起头来,见若水神色温和,可心中依然慌乱不己,颤声道:“下、下官,白、白守仁,进、进太医院,已经、已经整整十三年了。”

他的嗓子抖得几乎连话也说不清。

在场的大臣们不由全都摇了摇头,心想:此人不成大器!

虽然他们不知道这白守仁究竟是谁的人,又犯了什么事,但看到圣德帝令人押了他进来,就知道他和圣德帝中毒一事,脱不了干系。

郑太尉不由抚着自己花白的胡子,暗自怀疑:就凭此人这点儿胆色,他哪来这么大的胆子,给皇帝陛下下毒?就算他是受人指使,那还不是一打就招?

他的目光不由向姚皇后瞟了一眼,心中暗哼一声,用这样的人办事,岂能成得大事?真是蠢之极矣!

若水又和言悦色的问了白守仁几个问题,白守仁心下稍安,回答的倒也井井有条起来。

他乃是东黎帝都人士,从小父母双亡,被叔叔婶婶抚养长大,自幼喜读医书,对医学一道颇有天份,十三年前,太医院在帝都招募小吏,他通过层层考核,脱颖而出,成为了太医院的一名无品小吏。

众人听到这里,一齐看向他身上的太医袍,那分明是七品官员的服饰,心中都仿佛有了数。

他现在不过三十多岁,用了十三年的时间,在太医院中,从一名无品的小吏做到了七品医官,这个职位的升迁不可谓不大,但也算不得太引人注目。

一名太医,还是有品阶的太医,在太医院供职十三年,而大多数人却对此人没半点印象,这事……可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至于他的来历,说的是不是假话,众人倒并不怀疑。

能够通过考核而进入太医院的,家世身份那一定是要查得清清楚楚的,甚至上至他的祖宗三代,都在太医院的名录上记载着。

据白守仁言道,他自入宫之后,由负责抓药的小吏,一步步升迁,成为一名正式的太医,用了足足十年的时间。

这倒并不夸张,通过这件事倒也说明他的确是医术过人,自学成才。

众人听了白守仁的话,一起向周太医瞧去,周太医点了点头,证明他的话完全属实。

至于白守仁这三年是如何从没品位的医官,一跃成为正七品,要是说没有人暗中提携,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听到这里,殿内的大臣们彼此交换眼神,心中均敢断定:此人的背后,一定有一位在宫中权势甚高的主子。

而他的主子是谁,此时已经昭然欲揭了。

“陛下吩咐,这几位大人们像是患了病,你既然医术不错,就去给这几位大人们检查检查,几位大人是得了什么病。你要是查不出来,就说明你是混在太医院里滥竽充数的庸医,这太医院留不得你这种无用之人!”

德喜公公尖着嗓子说道,声色俱厉,那白守仁吓得低着头不敢抬,连声称是。

“去吧!”

德喜公公一摆拂尘,两名侍卫一左一右,架起瘫坐在地上的白守仁,带着他走到那几位一动不动的木头人身前,把他往地上一丢。

白守仁吸了好几口气,才控制着软得像面条似的腿,从地上爬了起来,哆哆嗦嗦的站在姚思远面前,小心翼翼地帮他检查起来。

他的额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又是把脉,翻眼皮,又是在姚思远的身上各种敲打了一番,脸色变了又变,终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他好像恢复了一些信心,腿肚子也不抖了,喘气的声也大了,又来到第二个木头人面前,照着刚才的程序,依旧来了一遍。

若水懒得看他检查的过程,关切的对圣德帝道:“父皇,您大病初愈,久站不适,不如坐下休一忽儿吧。”

圣德帝点了点头,微笑道:“还是你细心,好,朕就坐着,看这一出好戏,究竟能唱到什么时候。”

他话中意有所指,姚皇后听在耳里,心头又是一阵狂跳,只是脸上却丝毫不露声色,依然保持着她皇后娘娘端庄优雅的风度仪态。

“陛下,请上座。”德喜公公引着圣德帝穿过大殿,走向御阶,向那张象征着高高皇权的龙椅走去。

他突然颜色一变,不敢置信地看着御阶上方,眼珠子睁得大大的,脚步停了下来。

“陛下,这、这……”他的嘴唇发抖,说不下去了。

在皇帝宝座的龙椅旁边,正端端正正的放着一把雕彩凤祥云的凤椅。

一望可知,那椅子是给谁准备的,又是谁不久之前刚在上面坐过。

这、这可不是造反了吗?

德喜公公这话到了嘴边,就是不敢吐出来。

圣德帝目光一瞥,也瞧见了那把凤椅。

他的脸上却并没有怒容,只是一双深邃的目光落在那把凤椅上,看了好久,好久。

姚皇后的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儿了,此时此刻,她真恨不得自己从来没有让能工巧匠雕刻出这把凤椅。

它那华美繁瞻曾经那样博得了她的喜爱,让她坐在上面,根本就不想起来。

它就摆在那高高的御阶上,她端坐在其中,俯视着下方群臣,那种感觉真是让人心醉,看着众人对自己俯首贴耳的样子,她忽然觉得自己就是那高高在上,手握生杀大权的最高统治者……女皇!

虽然东黎自古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女子当皇帝,但那又何妨?

什么事都会有开始。

她握着从圣德帝那里取得的金印,就像握着东黎国的命脉,这个国家,由她说了算!

她一天比一天更加沉迷于坐在这把凤椅上的感受。

她突然觉得,之前的自己,真是太蠢了!

居然想要扶持君天翔那样一个废物当太子,来继承东黎的江山。

这江山,他们男子坐得,为何她女子就坐不得?

她就偏要坐给他们看!

如果不是圣德帝突然出现,她几乎就要在这张凤椅上一直坐下去了,可是……却偏偏被那个臭丫头坏了她的好事。

现在,摆在她面前的问题,不是要如何把这张凤椅坐下去,而是如何让它消失在自己的面前。

它那让她赞不绝口的雕工和完美的弧度,现在看起来是如此的碍眼!

她心慌意乱,不知该如何上圣德帝开口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