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福儿道:“那孙悟空虽然厉害,却终究跳不过佛祖的手掌心,老爷,您才是真高!”
“老东西也会拍马屁了,好了!这光景该吃饭了,别让静儿过来,我去陪她吃饭!这丫头啊,苦了她了!”戴皋道。
宋福儿微微愣了愣,嘴唇掀动想说点什么,却终究没能开口……
……
一波凶险终于过去了,陆铮得到了喘息的机会,童子虽然受了伤,心境却得到了放松,整个人感到十分的舒适惬意。
从京城到西北,童子的内心是十分沉重的,在他看来陆铮面临的几乎就是死局,然而,在极度凶险中,陆铮沉着冷静,举重若轻的便拨云见日,童子对此真是心服口服。
眼下,沙田县全县风平浪静,不夸张的说,沙田县已然成为了陆铮的一亩三分地,别说县衙里他的威信最高,就连王文元和寇令文两人现在都听陆铮的安排。
凉州府这边,段如南对陆铮的态度也极其友好,明确说了,以后沙田的事情就看陆铮的,陆铮如果能把沙田县搞得更好,他要亲自给陆铮表功呢!
然而,平静是短暂的,总有很多烦心事儿是难以摆脱的,尤其对陆铮来说。
在江南张家出事两个多月之后,柳松终于风尘仆仆的赶到了西北,陆铮在县学见到柳松,这小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陆铮微微愣了一下,心中恻然,道:“柳松,先吃饭安顿,我们回头慢慢的聊,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大抵我也能知晓状况,哎……张家的事情……”
陆铮想到张家的事情,心中便难以释怀,对张家陆铮谈不上有太多的好感,但是他毕竟在张家待了那么久,和张敬等一干人也多有接触,尤其是张承东,对他算是有恩,张家就这么完蛋了,他也心有戚戚。
柳松是从张家出来的,情绪更是不能平静,他跟陆铮道:“铮哥儿,张家那个是真惨,敬哥到京城之后,下狱生了一场大病,一命呜呼了!张浩然的功名被褫夺了,也下了大狱,张家满门男子,全成了阶下囚!”
陆铮倒吸一口凉气,柳松又道:“唇亡齿寒,很简单的道理,可是总有人却是装作不懂。当年的江南,几大家同气连枝,朝廷都敬三分。
现在嘿嘿,一盘散沙,张家遭难,竟无人敢为张家发声,反而有人还落井下石!真是可悲可叹!”
陆铮微微皱眉,心中默然……
京城的雪也来了,相府内外银装素裹,大管家宋福儿送走了相爷之后,回来便窝在屋里。
屋里放了两个大火盆子,伶俐的小厮给他准备好了刚刚从何记轩买来的,热乎乎的煎饼果子,泡了姜茶。
吃煎饼果子,喝姜茶,那股热乎劲儿只吃得额头上冒汗,那才叫个舒坦,宋福儿吃了早点,长长的吐了一口气,道:
“去,在各房瞧瞧,看看主子们谁短缺个啥的可得立刻补上,这天寒地冻的,奴才们皮糙肉厚,受点冻没有关系,主子们受了冻,那可是要出大事儿的!”
宋福儿吩咐左右去办差,终究还是有些不放心,道:“其他的地儿也就罢了,关键是小姐院子里万万不能出差错,你们这些丫头婆子们办事我不放心,终究还得自己走一遭才觉得踏实。”
宋福儿套上厚厚的棉袄,正要出门,有门子鬼鬼祟祟的进来,凑到他的耳边压低声音道:“大管家,西北那边有消息传来了!”
“哦?什么消息?”宋福儿心中一沉,西北忽然有消息过来,莫非陆铮出事儿了?前段时间有密报,说秦王府有一批死士不知所踪,估计是往北走了,宋福儿当时就想到可能是仲父明和秦王府又联络上了。
只是西北的事情,宋福儿鞭长莫及,再说了,戴皋的意志坚定,宋福儿一个奴才,哪里能随便造次?
门子脸上露出古怪之色,宋福儿摆摆手道:“扭扭捏捏干什么?这里是我的卧房,还怕隔墙有耳?”
门子嘿嘿一笑,道:“大管家,那仲父明胆大包天,竟然在西北刺杀宋家的三公子,宋三公子可是出了名的悍勇无匹,乃沙场上一等一的猛将。结果刺杀不成,人全死了,仲父明遭了重创,虽然逃了,估计也丢了半条命……”
“什么啊?”宋福儿像一只被人踩住了尾巴的猫一般,瞬间跳起来,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之色。
“仲父明刺杀宋家三公子?”宋福儿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门子苦笑点头道:“是的,不过根据我们在西北留的钉子判断,仲父明应该是落入了某个圈套中,嘿嘿,这个擅长阴谋诡计算计别人的人,这次却被别人算计,真是莫大的讽刺!”
宋福儿皱皱眉头,心情复杂之极,本来他还十分担心陆铮会出事儿,因为那样肯定会惹小姐心情抑郁。
小姐的病情虽然已经渐好了,但是身子依旧有些虚,尤其是日日念着陆铮,让她的精神显得脆弱,倘若陆铮出事儿,她遭到了打击,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宋福儿真不敢去想。
现在看来,宋福儿多虑了,仲父明根本就不是陆铮的对手,陆铮三下五除二便解决了这样的劲敌,宋福儿忽然想到,相府想培养段如南的事情,只怕也不成立了。
陆铮既然能算计仲父明,仲父明又一直藏在段家,段如南的屁股能干净?凭陆铮的手段,只怕段如南的命门也被他握住了。
一念及此,宋福儿不由叹了一口气,以他的智慧实在想不到西北的事情还能怎么办?西北失控了,老爷纵然权倾朝野,可是对西北而言却也是鞭长莫及……
这样的一件事情,宋福儿捂在肚子里一整天,一直到戴皋下朝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