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阿四不是那种能陪她喝酒和到酩酊大醉的男人,但却是,能够让她放下手中酒壶的男人。
听到自家娘子的话,李阿四咧嘴笑笑,“没事,我不累。等再赚些钱,咱们在城内买个大宅子,就能将我爹娘都接过来了。到时候他们见到你,肯定得乐出花儿来。”
类似的话,他已经不知道说过多少遍。
萱雪嘴角轻勾,“行行行,那你便接着做吧!对了,你让我戒酒,可不是为省钱买房吧?”
李阿四挠头,“哪能啊,只是喝酒太多对身子骨不好。呵呵,你要想喝,少喝些便是。”
萱雪只是轻轻摇头,嘴角笑意更浓,“不喝了,再也不喝了。”
李阿四或许不是顶天立地,驰骋万军的大英雄,但是,以他在家里的这份担当,谁又能说他不是个大男子汉?
滴水尚能石穿。
这些时日以来李阿四的勤奋萱雪都看在眼中,不出意外的已经真正对李阿四敞开心扉。
此生能够遇到这般让自己心甘情愿放下酒壶的男人已是庆幸,若再喝酒,对月自怜,岂不是傻?
李阿四呵呵笑着,其实没听明白萱雪话里的深意,但就是觉得开心。
而这个时候,从门外忽有几个客人径直走进客栈里来。
萱雪抬头,没有说话。
客人中走在最前的背刀汉子却是对着扫地的李阿四露出笑脸来,“虾米!扫地呢!”
李阿四回头,露出惊喜之色,“老吴头,您怎的来了?”
然后又和老吴头身后几人连连打着招呼。
这都是他当初跑船时的弟兄,只是自从上回在流求海上分别以后,便再为见过。
老吴头眼神隐晦瞧瞧萱雪,眼中闪过惊艳之色,然后笑眯眯道:“难怪你这家伙不肯回去雷州了。”
李阿四挠头笑笑,“打算再攒些钱买个宅子,就回去接我爹娘过来,也去看看老吴头您和帮主他们的。”
“行啊!”
老吴头笑道:“你小子现在可算是有出息了。”
他身后几人中也有人打趣,同时眼中都是不禁露出艳羡之色。
李阿四留在流求,在海龙帮内不是什么秘密。只是他们也没曾想,他不仅娶到这么漂亮的婆娘,还攒下了不小的家业。
这是他们这些打手们梦寐以求,却也求之不得的生活。
李阿四这家伙,还真是幸运。
武笼州再往南,和横山寨之间就只隔着个奉议州,而直到现在,邕州境内守军都不见什么动静,这显然极不正常。
张珏率着大军兵临武笼,武笼州内守将自是已经得到消息。
其实说是守将,于整个大宋而言,也只不过是排不上名号的杂号将军而已。
时下这些散落在大宋境内各处的少数民族,多数都还处于自治阶段,只是表面上属于宋朝。他们不纳税,不奉粮,朝廷也没理由会给他们安排高官厚禄。再者说,以路程、武笼这等小镇格局,撑死也就封个从九品武官,这些民族首领们怕也看不上眼。
两万大军雄踞武笼州北门外。
而在城门口,这武笼州情形和前面那些镇子也都差不多。
镇内少数民族的首领们并未有要螳臂当车,以区区镇内私兵就想抵挡张珏大军的意思。
除去身穿甲胄的将领外,还不出意外有几个穿着算得上的华贵的首领在寨子门口恭候着。
他们看着随着滚滚黄尘而来的大宋禁军,眼中很是有些深沉之色。
金钱能使他们投奔赵昺,但是,却未必能壮他们的胆气。两万禁军,在这些少数民族首领们眼中,绝对算得上事兵甲如云。
入路程州、武笼州这等小镇,他们豢养的族人私兵,最多也就千余之众而已。
张珏才刚率着大军缓缓到得城门口前数十米,就有年岁颇大的首领喊道:“恭迎张元帅入城!”
随即,这喊话的首领便真正躬身下去,显得对张珏是无比尊敬。
张珏战马亦步亦趋进城,他轻声对旁边赵洞庭说道:“皇上,这些家伙们怕是想在咱们到得横山寨以后再群起而攻之。亏得他们还要做出这般热情好客的模样来,也真是为难他们了。”
赵洞庭穿着寻常亲卫甲胄,并不如何显眼。帽檐轻轻压住额头,只是露出下面的眼睛。
此时,这双眸子里有着些许复杂意味。
赵洞庭如同低声呢喃,“以区区沿途十余寨,没有哪座寨子有能抵挡我方大军的雄伟格局。据守横山寨,各方同支援,摆出这般迷魂阵来,应该有赵昺的影子。我这位弟弟其实天资不凡,若是肯用心学,以后当堪大用,便是做皇帝……可惜,他做出这样的选择,当真是浪费那份好心计了。”
说着,又抬头看向武笼州城头那块牌匾,“区区捕兔用的笼子,却又如何困得住雄狮呢?”
张珏以及旁侧君天放等人都先是沉默,随即笑而不语。
皇上说出这般话来,那想必是已经胜券在握了。
张珏在城门口和几个武笼州的首领颇为冷淡的寒暄几句,便率大军进城。
然后在这武笼州,也是遇到和前面那些州相同的情况。秋收刚过,城内没理由缺粮,但大军就是用钱都买不到粮食。
张珏对赵洞庭说道:“皇上,若是这邕州境内都不卖粮给咱们,那咱们只怕是真会有断粮危险。”
赵洞庭问:“现在粮食还能支持多长时间?”
张珏答道:“从罗殿出发时带两月粮,未曾有过减少发粮,到现在,还剩下一月粮食。”
赵洞庭轻轻点头,“一个月的粮食,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