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屋企这样的人或许并没有太大的本事,但他有他的长处,那就是能屈能伸,对自己有自知之明。
很快,元屋企就领着五千元军铁骑,向着城外去了。
而内城四面,个个元将都还在盯着内城。每每想到大宋皇帝可能在里面,他们就止不住的热血沸腾。
利欲熏心,不知不觉间,已是让这些个将领个个都害了红眼病。
……
闽清县外,大宋军营。
文天祥最后落子,车定任伟九宫,嘴里轻笑:“任将军,你输了。”
任伟摇头苦笑,“军机令,您让我陪您下棋,对末将来说可真是种折磨。”
文天祥棋力极高,他远远不是对手。这整夜,都没有赢过。
“好了,那就不折磨你了。”
文天祥将手中随意把玩的两颗棋子放到棋盘上,脸色重归严肃,“畲民将军们,已经冲杀十余次了吧?”
“嗯。”
任伟点头,“已经总共向城门发起十三波攻击,损失士卒共计六千有余。不过军机令,您这般让他们佯攻,到底为何?”
这整夜,文天祥其实都只是让畲民佯攻,从未真正要杀到城内去。而任伟,也将斥候们的禀报全部记在心里。
文天祥站起身,看向外头依稀的亮光,道:“现在该是飞天军和飞龙军出场的时候了。”
任伟惊醒,“您整夜佯攻,就是想让元军疲乏?”
飞龙军和飞天军无疑都是尖刀。现在突然用动用这两支军队,文天祥显然是要动真格了。
但文天祥却是摇头,“不仅仅如此。耽搁这整夜的时间,不仅仅只是让元军疲乏,也是让城内百姓能够有足够的逃离时间。只是……可惜这六千多名畲民士卒了。”
任伟稍微沉默,“可是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呢!除非……我们不顾皇上命令,不管百姓。”
“看样子,连你也不懂皇上深意啊……”
文天祥目光重新落回到任伟身上。
任伟微微皱眉,“深意?军机令,难道皇上此举还有什么深意?”
“当然有。”
文天祥很是肯定地点头,“虽然以前从未有哪代帝君如皇上这般重视过百姓,暂时我也看不透皇上此举到底是有着怎样的心态。但以皇上性格,绝不仅仅只是因为爱民如子而已。拭目以待吧,我有预感,皇上此举,会给我们大宋惊喜。”
任伟若有所思,但到底,还是没能想出其中有什么深意,拱手道:“军机令,那末将先行下去了。”
文天祥点头,不再说话。
其后,当畲民再有军队向闽清县城发起进攻时,飞龙军近千士卒也跟在后头。
枪响、炮响顿时在闽清县甬道内无休无止起来。
天将明。
邵武县内城外尸体堆积,血流成河。青砖地面尽染红。
元真子、赵洞庭等人和无数百姓前赴后继,死死将元军挡在内城甬道外整夜。
黑色的硝烟弥漫城墙。
血腥味和烧焦味混杂,在城池内外飘荡不休。
元军数万大军轮番上阵,不计代价,不断向着城门甬道发起猛攻。到这时,折损的将士怕是已经两万有余。
而城内冲杀出来的百姓亦是不知道折损多少。
无数人痛哭,捶胸顿足。
但仍是不断有百姓从内城冲出来,和元军厮杀。
甬道口堆积的尸体已有半人高。
哪怕是如元真子、元休子、元淳子、元离子、熊野这样的真武境强者,此时也是已经满脸疲惫之色。
彻夜的厮杀,中途只是恢复过两次内气,一夜未眠,连真武境,也有些遭不住。
而且,他们每次到内城恢复内气的时候,甬道处往往会危急不堪。
这样下去,内城甬道只怕早晚会被攻破。
而元军若冲进内城混杂到百姓中,到时候,再想要挡住他们就难了。内城百姓,将会遭受到灭顶之灾。
个人之力,终究难以左右整个大局。
哪怕是赵洞庭,现在也想不出好的法子来。他已经尽力拖延时间了。
要说疲惫,只是中元境巅峰的他,此时比之元真子几人还要更为疲惫得多,眼中已是泛出许多血丝。
元军后头。
元屋企等将坐在茶铺外,大伞下,也是整夜未眠。
此时此刻,他们大军早已全部汇聚于邵武内城外,但迟迟不能攻破内城,也是让得他们有些心烦意乱。
那几个真武境的家伙,真是让人恨透了。
不过还好的是,看情形,现在内城的抵抗是越来越不支了。再耗费些时间,内城必破。
到时候,不仅仅能拿下邵武,想必大宋皇帝也插翅难逃。是以,对于士卒们的损失,这些将军们倒也不是特别痛心。
莫说仅仅两万余人,只要能拿下大宋皇帝,纵是此行攻城士卒全部死绝,又有何妨?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报!”
可就在这个时候,却是有匹快马匆匆从城外方向驰到元屋企等人面前。
马上斥候翻身下马,跪道:“禀报将军,黄华领两万余头陀军距离邵武二十里,此时先头骑兵已经先行向邵武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