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船陆续划到湖中央,湖畔的烟花还在释放着光彩。
乐舞欢呼雀跃,叫赵洞庭看这看那,她本喜热闹,这些日子在宫里实在是闷坏了。
赵洞庭看着岸上热闹景象,也不禁是惊讶。这花魁大会,怕是比春节还要热闹。
不多时,河上便有连绵的花船向湖中驶来。只是这些花船和公子哥们的花船又有不同,是用轻纱帷帐围住,看得到里面的身影,不过影影绰绰,看不真切而已。但那些船中美人的窈窕身段,还是看得出来的。
无数人屏息,湖畔那些公子哥们也顾不得再饮酒作乐,都向着湖中花船看来。
烟花在这个缤纷到极致,无数焰火齐发。
这些花船到湖中,各自寻地方抛下锚,再也静止不动。
随即,各船中有悠扬的瑶琴音、琵琶音、柳琴音等各式乐器的旋律飘扬开来。
可以见到有美人在船中轻舞。
这番景色,便好似那天上的仙女齐齐下凡,犹抱琵笆半遮面,却让人更为沉醉。
赵洞庭上辈子见识过不少声色犬马的场面,但此时也被摄住。
那船中轻舞如蝶的身影,在他眼中,好似幻成了乐婵。
湖中的公子哥们让下人划船,经过那些花船旁侧,去倾听那些花船中的琴音,或是看那些美人轻舞。
闻音识女。
花魁大会是不会让男子们轻易看到美人容貌的,需得有本事,才能被美人请到船中去。
岸上的公子哥和江湖儿郎们没得船,只能附耳倾听,去细细分辨哪些各色的音律。
很快有人掏出乐器来,也是大展身手,想要和那些美人琴瑟和鸣,以期博得美人青睐。
不会音律的江湖儿郎,则是飘然舞剑,也想博得那些美人注意。
能来参加花魁大会的女子们,多不会差到哪里去。再者,便是不幸遇到差的,大多调头下船就是了。
若是遇着那些青楼的红倌儿,说不得还能缠绵半宿。
乐舞这时更为欢喜,连连对外面划船的侍卫道:“快些到那些花船旁边去。”
以前她和姐姐也来看过花魁大会,但还从未到湖中来过。
赵洞庭的船悠悠哉哉,向着那些花船靠拢而去。
他微微闭着眼,轻敲桌面,这古乐,确实有着不同的韵味。
花魁大会这日,海康县内空前热闹。
还尚是拂晓时分,县内美人湖畔就已聚集无数黎民百姓,其中不乏青年俊彦。或是风度翩翩,或是锦衣玉袍,俱是神采飞扬。那些个穿着粗布的寻常汉子,却是不敢奢望那些美人们的,只是来瞧瞧热闹。
这等景象,比之当初赵洞庭刚来雷州时的盛况甚至还要更为热闹几分。
许多小贩在人群中穿梭叫卖,人群摩肩擦踵。只是最近湖畔的地方,没得点家境的人却是难以靠近。
在这里,寻常殷实人家的公子哥们带着家仆,摆张案几,吟诗作对,摆好架势,只等夜色到来。
闻名雷州的江湖出众儿郎则是负剑而立,做翩然出尘之态。
有些雷州官吏家庭的子孙坐在轿子里,却也显得和那些富贾之家还有江湖儿郎泾渭分明。
而家境更为出众的,则是泛着自家的船只,游戏湖中。有些个爱出风头,更是往岸上撒着铜钱散银,使得众人哄抢,自己则是在船上和朋友、仆人们笑得乐不可支。
他们都是雷州有名的家族的子弟,家中有人官居八品以上。
八品在整个朝廷自然算不得什么,可雷州这偏远之地,已是难得的地方要员了。要知道,便是各县县令也只是从八品而已。
数十艘精心装扮过的花船游荡在湖中,几乎已聚集这整个雷州上得台面的膏粱子弟。
如果说花魁大会的美女们是红花,那他们就是最为鲜脆的绿叶。没得他们,花魁大会都要少几分味道。
美人们的花船要到晚上才来,白天,是这些贵公子们出风头的时间。
往年,连慕容豪也没得资格划船入湖。今年,他倒是有了这个资格,得益于那块御赐大义宗门的牌匾。
只是他也不敢太出风头,花船在众船中也只能算是稀疏平常。
饶是如此,也已经是让他那些狐朋狗友们好生羡慕,好生赞叹。
这个年代,到底还是当官的要更甚一筹。
寻常富贾之家,没得点祖上的余荫,敢擅自将船划到湖中去,还不得被那些鲜衣怒马的公子哥们用竹篙给打到水里去?
江湖儿郎就更不用说,他们平日里根本不被那些贵公子们看在眼里,说不得还要损上两句,说他们只是会耍些把式的武夫而已。
南宋重文轻武早已到了很严重的地步。
慕容豪以武夫之身闯进这个雷州顶尖贵公子的圈子,站在船头,自然是好生春风得意,顾盼生辉。
在无数人的殷切期盼中,时间终于到得夜里。
岸边突然无数的焰火冲天而起,将整个美人湖畔都耀得通透。
小孩子们跳着脚欢呼。
湖上数十花船几乎同时凉起灯来,各色的灯笼陆续悬挂在船上。船舱前挂着两盏,上面各自写着各家的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