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弘屹双眼通红,只是追着那副都指挥使和都虞候猛砍。
不过数十米,都虞候率先被他砍翻在地,脑袋囫囵滚了出去。
赵洞庭在崖畔看到五路雷州军进攻,唯独飞天军在自相残杀,问道:“那是哪支人马?”
杨仪洞从他手里接过望远镜,一瞧,欣喜答道:“是雷州府飞天军。”
“好!”
赵洞庭拍掌激动道:“速速派人去见飞天军统帅柳弘屹,让他在原地等候,不要上山。”
杨仪洞也知晓柳弘屹投诚的事,当即领命,“臣就这去办。”
说完他将望远镜递还给赵洞庭,便匆匆往下边跑去。
陆秀夫疑惑道:“皇上,为何不直接让柳弘屹率军上来驰援?”
赵洞庭道:“此时四处都是陷阱,连我们自己都没有留下退路,他如何上山?”
陆秀夫叹道:“当时没有想到这点,却是有些可惜了。”
赵洞庭笑而不语,却并不觉得后悔。他心里,还是有些担心柳弘屹是假投诚。
三国时,周瑜打黄盖,难道不是个血淋淋的教训?
虽然是穿越过来的,但赵洞庭也不敢小觑这些古人。他们打仗,鬼主意多了去了。
不过十余分钟,飞天军混乱逐渐止住。
这到底是柳弘屹执掌多年的亲军,一番砍杀下来,被斩杀的将士不过六百余人。这些人都是心志不坚的,寻常喜欢在军中放些流言蜚语,蛊惑人心。飞天军士卒们日日共处,自然分得出哪些是真正的弟兄,哪些是革离君的走狗。
那都虞候也被乱刀砍死。
柳弘屹让众将重整队列,立在海边,满脸是血,狰狞喝道:“众弟兄,可敢随本将杀回主船?”
他已然是怒极了,不再打算上山勤王,而想去杀革离君。
飞天军内也多是热血之士,知晓自家将军的悲愤,高声喝道:“誓死追随将军!”
几波高喊,响彻碙州岛沿岸。
“登船!”
柳弘屹也不管那些死亡的将士,径直向着主船上走去。
众士卒在各将领的指挥下也陆续登船。
而这个时候,雷州军其余四路往行宫攻去的兵马正在哀嚎连天,一众将领气急败坏。
不多时,雷州五军战船各数十艘,已是将碙州岛各方团团围住。
革离君主船旁侧有留下数十艘海战船,乃是他的小舅子祁书才掌管的威武军。
在他主船后方,张弘范、李恒战船二十艘,纹丝不动,当真掠阵。
“咦?”
赵洞庭这几天没收到任何来自雷州府的消息,忽地见到张弘范、李恒的主船,难免有些吃惊。
同时,他也不禁担心起来。
若是张弘范、李恒两人率军来攻,那些降卒怕有不少得立刻哗变。
幸运的是,看张弘范、李恒船队不动,似乎并没有进攻的意思。
正当他想着的时候,革离君主船上鼓声已是响彻起来,“咚、咚、咚咚咚……”
雷州五军的战船都在碙州岛沿岸排开,士卒将桥板搭在沙滩上,纷纷涌下船来,转眼便站满沙滩。
革俊瞧着战船如此分散,问自家老子道:“爹,你为什么把军力全部分散?”
他倒也不完全是个战争白痴,还是看过些兵书的,也见过类似以强攻弱应当集中兵力以攻之的话,此时,他心中的确有些不解。
革离君心中不耐,但对自己儿子也是没有办法,答道:“上次元军五万军卒攻岛,却被宋军兵分三路引进岛屿深处,中了埋伏,阵亡无数,余数尽皆被俘,你父亲我怎可重蹈他们的覆辙?”
说到这,他的面色有些得意起来,“我让五路人马分头进攻,途中不管遭遇多少宋军,只管斩杀,不可追击,直奔行宫活捉赵昰即可。”
革俊道:“父亲你就不怕宋军将我军逐个击破?”
革离君心中实在是失望,摇头叹道:“寻常为父让你多看些书,你总是偷溜出去逛花楼,现在便知道自己什么也不懂了吧?你算算宋军总共才多少人马,他们纵是再为能征善战,又哪里有时间将我军逐个击破?”
革俊有些不耐地偏过头,不再说话,心里只道:“看兵书哪里有逛花楼好玩?”
革离君只瞧不起这个儿子,却不知道,革俊也瞧不起他这个只知道玩弄权柄的父亲。不会享受生活。
崖畔,赵洞庭看到雷州军竟是分头进攻,只差点没抚掌大笑。
他原本还担心雷州军一股脑地涌上行宫,那很多陷阱也就白费了。现在,雷州军队竟然分散进攻,那等于是将陷阱的作用最大化了。
这革离君,还真是个白痴。
在行宫城头上,张世杰、苏刘义等人看到雷州军从四处进攻,也都不禁是哈哈大笑起来。
降将完颜章满脸无语的表情。
他这些天看着宋军们挖的陷阱,此时仿佛已经可以想象得到等下雷州军吃大亏的场景。
约莫一刻钟,沿岸各处的雷州军便已又重新列好阵了。
鼓声还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