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昨晚的时时防备,布兰登此时却是放下心来,他是一个喜欢考虑周全的人,预料可能出现的绝大多数情况并且判断自己有没有办法应对,若是有办法那就放下心来。若是有人偷马,或是有人通过某些手段打开窗户,巨大的马蹄和响鼻声以及窗户的吱呀声会将他惊醒,而厚重的门闩早已放下,并没有进来途径。透过上部小小开窗的月光,他看见金杰此时早已熟睡,怀里还抱着那柄剑梦呓一般在说些什么,他会心一笑抬起头直视着空洞的天花板。
一块块木板拼凑得严丝合缝,斑驳纵横的条纹爬行其上,每一道纹理都显示着它的一岁寿命。斜眼看窗缝之外漆黑深邃的夜空,没有丝毫的大气之下,他能感受到每一缕星辉。
时隔多日他头一次感到空洞和迷茫。天下之大何以为家,绝不是身下这幢屋子。茫然而不知所措地活着让他觉得灵魂无处安放。那日当听到老汤姆说卡拉迪亚的东端,跨过遥远的夏若奈大陆,翻过浩瀚无垠的大沙漠,有一个古老神秘而富足的国度,那里遍地黄金和白银,那里出产的丝绸和瓷器只有国王才有权利拥有。
听到这些之时,他下意识地直起身来,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笼罩,即使不知是何时代,他依旧想要回去,回到那片真正属于他的地方。可他知道不可能,他没有任何实力越过匪患横行的库吉特汗国,更何况它的母国大部落。这一切都要从长计议,有朝一日也许能魂归故里呢……
作为一名没有系统没有金手指和任何帮助的穿越众,他既不能虎躯一震众人来投,又不能依据自身可怜的知识储量加速整个科技史的惊人进步,更不能超乎常规地使用各种各样的化学产品来赚钱或是称霸,所有的仅有一点点对于这个游戏的理解,却被世界的现实无情摧毁……他所能做的,唯有适应而已。
为自己的悲催命运所感叹,但好在重活一世,又能苛责什么,想到这里释然一笑,比起死亡,这种结果要好得多了……感受着年轻身体的有力心跳,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只感觉身体前所未有地放松和舒畅,抬起眼看窗外,太阳只升起不久时候,空气之中还氤氲着黎明前的潮湿露气。
走出房门,金杰却还在睡梦之中,正是长身体的年纪睡到此时依旧香甜。布兰登想着该去买些大块的亚麻布,这种时节最是容易受寒感冒,感冒虽说事不致死,但是总是使人难受,可惜除非寒冷的冬季,人们没有盖被子的习惯,市面上也找不到合适的,那些所谓被子也只是动物皮毛编织的大块织物,称作毯子要更合适。
从木桶里掬一捧清水,把脸埋在手里清洗干净。刷牙自然是没办法的,只好含了一口水咕哝几下就吐出。转身拿起门闩走出门向左转,从马棚角落拿起刷子,在槽里蘸了一下水就窸窸窣窣地刷起马毛来。
马毛不经常梳理,很容易得虱子,这样对马和人都不好,布兰登可不想哪天从马上下来带上满身的虱子。关键却是,今天必须要保持一个好的形象,去阿兹哥德征兵,若是你跟个乞丐没有两样,那没有人会傻到跟随你的。
一段时间后,金杰揉着眼睛走出房门,就要来夺布兰登手中的刷子,“先生,这不是您应该干的活。”
“正好我起得早罢了,你的驮马还是由你来刷。”布兰登在杰罗米身上最后刷上几下,把刷子抛给金杰,“另外,先把自己的脸清洗干净,我们今天是去招幕人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