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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茵当天完全是跟陆夏瞎逛了一圈。
有效线索没找到多少,练出一身下五子棋的本事。
周五整天都没什么事。
乔茵照常给病人家属打电话,然后又照常被挂断。
她写了整天的稿子,中途又被编辑打回来一次,最后把一个小新闻稿交上去以后,已经又到了第二天凌晨。
连作息严重不规律的纪念都睡着了,乔茵又爬下床洗漱,本来想一觉睡到自然醒,结果九点多的时候又被闹铃给吵醒。
她今天要去学校听课。
徐教授这次难得没点她的名。
乔茵提心吊胆地撑到五点多下课,刚在校门口的餐馆吃了个晚饭,就接到陆夏的电话:“小乔,你会开车吧?”
“会啊,”乔茵拿筷子戳了戳碗,“怎么了?”
“你现在在哪儿?”
“学校北门。”
“正好!”
乔茵这边好像都能听见陆夏拍手的声音,“你去接一下纪总吧,他好像喝了酒,不能开车。”
不能开车找代驾啊……找她干嘛?
“纪总就在北门对面的茶楼……你出去应该能看见他的车。”
乔茵咽了口口水,应了一声,然后付钱出门。
才一出去过个马路,果然能看到停在路边的黑色宾利,乔茵过去看了两眼,然后试探性地拉了拉后座的车门。
没拉开。
然后她又敲车窗,还是没有反应。
应该是还在茶楼。
乔茵只能又跑进去,跟服务员说了情况,然后让她带着去纪寒声在的包厢。
包厢在三楼走廊尽头,这会儿就剩下他一个人,以及满屋子的烟酒味。
服务员很快出去,乔茵在门口呼了口气,然后才又抬脚走过去。
男人就半躺靠在沙发上,眉毛皱着眼睛也阖着,脸上带了一层极浅的薄红色,他呼吸均匀,像是睡着了。
乔茵蹲下身敲了敲桌子,没人应。
“纪总?”
没人应。
“……小叔叔?”
还是没人应。
乔茵呼了口气,又用力敲了下茶几,刚要再叫他一声,男人手伸过来,径直扼住她的手腕,然后用力一拉,两人位置瞬间颠倒过来。
“嘘……”纪寒声眼睛还没睁开,就凑在她耳边轻轻落落吐了两个字,“别吵。”
这个时间点儿,如果不值班的话,纪寒声应该也刚刚下班,连人带车被堵在路上再正常不过。
她思绪漂移了几秒,几秒钟过后,乔茵自觉拉着小谢后退了几步。
小谢手指还往前伸着,方向正对车里坐着的男人,“乔乔,八百块诶……”
乔茵把她手指头攥住扯回来,还寻思着要不要顺路上手把她的嘴堵上,小谢已经轻“啊”了声:“连打电话的姿势都这么帅……”
她话才说完,乔茵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起来。
车流移动的速度快了些,不出半秒钟,那辆车又停在了两人跟前。
车窗开着,外头风灌进去,男人袖口就被风吹得晃了一下。
乔茵是想装作没听见的,结果小谢偏不如她的意,扯着她的袖子道:“乔乔,你手机响了。”
身后头已经开始有喇叭声在催,乔茵没办法,一边往前走,一边拿手机接电话:“喂?”
那头轻声应,混合着周遭的人声和鸣笛声。
“上车。”
“不用了……”乔茵以为他是要送自己回去,“我家离这边挺近的。”
小谢的八卦之心快要按捺不住,垫着脚就要凑过来。
乔茵把手机换到了另一只耳边。
“有话跟你说。”
乔茵觉得她这时候上车就是找死,她步子加快,几乎要和车流前行的速度齐平。
她瞥了一眼旁边跟得小谢,立刻拉了个挡箭牌出来:“我要跟朋友一起吃饭呢……”
怕小谢穿帮,乔茵一边说一边给她挤了挤眼睛。
小谢立刻戏精上身,特别配合地开始喊:“乔乔,我们去吃日料还是什么啊……”
“她我不管,”身后头又有喇叭声响了一下,男人声音随后落下,“你上车。”
此为防盗章,购买比例不足的小可爱们可以等48小时后来看纪寒声轻扯了几下安全带,确认没了问题才又坐回副驾,“我下午去取。”
乔茵本意是想问他明天怎么去报社,结果三言两语就被他把问题给堵了回来,她“哦”了一声,又把刚拔下来的车钥匙插了回去。
男人已经把车门拉开,要关上车门的时候突然站在外面问了句:“今天累吗?”
乔茵抬了下眼,摇头,然后又点了下头。
说不累是不可能的。
不仅仅是因为东跑西跑累,还有对着那个狂躁的病人家属时产生的一种无力感。
乔茵今天被喷了一下午的唾沫星子,嘴都说干了,硬是问不出有用的东西,这种感觉,远比之前做娱记时的纯粹体力活要累得多。
最可怕的点在于,这仅仅是她正式工作的第一天。
乔茵手掌心在座椅上撑了下,“其实也还能接受。”
主要是不接受也没别的办法,她都已经瞒着一家人走到了这个这地步,只能继续一条路走到黑。
纪寒声手在车门上停了几秒,然后意味不明地轻点了下头,“早点休息。”
然后副驾的车门关上,身高腿长的男人一步步走远。
乔茵收回视线,她摸了下耳朵,一直把车窗降到最底,然后倒车,往自己家里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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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纪寒声说的是让乔茵把车停到报社楼下的停车场,当天下午他自己来取车,结果一直过了三天,那辆车还在原来的位置放着。
乔茵更是三天都没有再见过这个人。
车钥匙还在她办公桌的抽屉里放着,乔茵一拉抽屉就能看到,一看到就想着要问问纪念她哥跑哪儿去了。
结果事情太多,经常这个念头才出来,就又被王老师叫去跑别的事情,忙着忙着就又忘了问。
一直到周四中午才有了天时地利人和的时机。
乔茵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纪念还在家里倒腾东西。
她这几天晚上这几天在医院收集的录音转成文字,一行行敲下来用了十来页a4纸,已经连续几天凌晨两点后睡觉了。
她跟纪念不一样,纪念是平时写悬疑写多了害怕不敢睡,乔茵是想睡不能睡。
白天要出去跑新闻,只能占用晚上在家的时间进行这些工作。
熬夜时间太长,乔茵的黑眼圈都比平常深了一些,她从洗手间出来上遮瑕,一层又一层地往上盖,纪念凑过来特别夸张地指了指她的遮瑕膏:“小乔,你一次就能用一半了!”
乔茵伸手拍掉她伸过来的爪子,“一边去。”
纪念于是又去衣柜里挑衣服,边挑边念叨:“同样都是人,我哥熬夜怎么就没有黑眼圈呢?”
乔茵又挖了一坨遮瑕膏往眼底抹,“他也熬夜吗?”
“废话!”
纪念白她一眼,“你知道两年前有个留学生在国外遇害了吗……就那段时间,我哥一天可能都睡不到四个小时吧,经常半夜被叫过去跟最新进展……”
乔茵点了下头,“不会累吗?”
深更半夜跟着一群警车去采访,边打哈欠还要边从脑子里搜罗问题……乔茵光想着这种场景,都觉得四肢无力,眼皮也开始打架,她两指撑了撑上眼皮,把话题扯回来:“对了,你哥这几天不在北城吗?”
“香港出差,”纪念拿了手机看了眼日期,“这两天应该回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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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纪念说的准不准。
反正乔茵周四下午到报社的时候,那辆车还原封不动地停在那里。
她在办公室分类整理医院的稿子,抽时间给被广告牌砸伤的病人家属打了个电话,结果还没说两句话,又被那头不耐烦地给挂断了。
乔茵也就没再打,她写稿到四点多,快下班的时候,被陆夏叫去社区跟喝下午茶的大妈大爷去聊天。
美其名曰为找线索,实际上跟闲聊打发时间差不多。
这次来的小区是中传附近的一处复古别墅区,陆夏把记者证拿出来给门口的保安看,那人看了几眼,虽然有些犹疑,但还是放了行。
乔茵开车进去,找了个开放的停车位把车停下之后,然后下车,跟着陆夏直奔小区中心的凉亭。
这个小区乔茵之前听说过几次,徐教授家就在这边。
乔茵倒不是有意跟别人打听这个,实在是因为她之前每次上《新闻学概论》,必被徐教授点名。
时间长了,同班同学都知道她被徐教授给盯上了,俗称“盯子户”。
跟她关系稍微近一点的,还有人调侃让她拿着个果篮登门拜访一下徐教授,以防她期末被挂科。
乔茵就这么从消息灵通的同学中得知了徐教授的家庭住址。
只不过她一直没放在心上。
徐教授年过半百,是个挺和蔼温柔的太太,最重要的是她在学校里出了名的德高望重,肯定做不出给她穿小鞋的事儿。
何况乔茵也就是睡过一次觉而已,应该不至于到直接打入冷宫的地步。
后来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乔茵怀着无比激动又忐忑的心情登入教务系统一看,果然没给她穿小鞋——
不仅没穿小鞋,还是在其他舍友低空飞过的时候,她拿了一个全专业的最高分。
要不是因为这个,乔茵根本就不敢去蹭徐教授的课。
她和徐教授颇有渊源,要真说起来可能半天都说不完。
但是陆夏不知道这个,一边低头翻包里的纸笔,一边跟她八卦:“小乔,你是中传的吧?”
乔茵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