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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两个,借着包扎伤口,需要外人回避的机会,蹲在水潭旁,你一句,我一句,很快就制定出了一个”恰当“的行动方案。然后,先叫了五十几个铁杆心腹到身边,分组给他们安排了任务。紧跟着,又洗干净了手上和脸上的血迹,整理了一下衣服,结伴缓缓走向了刘秀。
刘秀正忙着帮老宋处理肩膀上的弩伤,见万脩和刘隆好像找自己有事,便将金疮药交到了严光之手。转过身,笑着拱手:“二哥的伤势到底如何?先前三姐为了激将,话说得冲了些,还请二哥不要介意!”
“恩公这是哪里话来?若不是三妹,我说不定此刻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万脩顿时脸色发红,赶紧抱拳在胸,躬身道谢,“多谢三姐,也多谢恩公。万某这条命,从今以后就是你们两人的。哪怕是刀山火海,只要文叔和三妹一句话下来,万某就绝不皱眉!”
“我叫马三娘!”马三娘不愿意跟万脩攀亲,白了他一眼,低声纠正。
“二哥客气了,只要你没事就好!”刘秀被万脩的毕恭毕敬的态度,给吓了一跳。连忙侧身闪开半步,笑着补充。
“元伯刚才帮我检查过了,伤得虽然深,却没波及内脏。刚才之所以看起来严重,是万某自己魔怔了!”万脩却不肯立刻将身体站直,抛开马三娘,继续抱拳在胸,向刘秀长揖而拜,“万某愚蠢,与豺狼为伍却不自知,差点害了恩公。死罪,死罪!”
“二哥何必如此!”刘秀被万脩拜得浑身上下都不自在,再度侧身闪避,然后以平辈之礼相还,“你又不是孙登,怎么能猜到他生了一幅蛇蝎心肠。况且后来那司马博,还有邱副将,都是受了铁门关守将的指使,并非只针对你和孙登!”
“那也是我没有提防的缘故!”万脩坚决不肯把责任往别人身上推,摇摇头,执拗地补充,“恩公放心,今晚您那边无论多少损失,万某都帮你补上。万某在山寨里,还有些积蓄,已经派人回去拿了,弟兄们熟悉山路,天明之后就能拿来!”
“哼,没事献殷勤!”马三娘警惕性很高,不屑地撇嘴。
听万脩说得认真,刘秀不忍心再拒绝,摇了摇头,笑着回应,“官盐损失得不多,还在朝廷准许的路上折损范围之内!但赶车和推车的人,原本都是孙登的心腹,死的死,逃的逃,基本上没剩下几个。若是……”
“放心,放心,我派人帮你赶车推车,走山路,我手下的弟兄,比孙大,比孙登的心腹更在行!”万脩眉开眼笑,立刻大包大揽。
“我们已经派人去请郎中,顺便去山寨里取金疮药了。孙登所配的金疮药,山寨里存了一批,刚好能给您的手下敷用!”刘隆在旁边等得着急,赶紧趁机大声插嘴。
“多谢元伯兄!”刘秀正愁伤员太多,缺医少药,立刻向刘隆拱手施礼。
“不敢,不敢!”刘隆一个跨步躲出三尺远,随即像万脩先前一样长揖而拜,“要谢,也是刘某来谢恩公。数日前,先放了刘某一条生路。今晚,就拼死救下了万二哥,还有,还有山寨里所有弟兄!”
第五十八章人间正道是沧桑(十一)
俗话说,急病必须猛药治!
万脩原本心如死灰,被马三娘劈头盖脸一通臭骂,顿时汗出如浆,先前苍白如雪的面孔,也瞬间涨得红中透紫。
“恶婆娘,休得无礼!”刘隆不识好人心,听马三娘将万脩比做怨妇,顿时火冒三丈。举起拳头,作势欲扑。“你又不是万二哥的女人,凭什么把他数落得一钱不值?!”
哪知道,他的话音未落,人已经被万脩拽了个趔趄,“元伯,切莫冲动。这位,这位是勾魂貔貅马三娘,他的大哥,就是马武马子张!”
“啊——”刘隆高举的拳头,僵在了半空中,刹那间,面孔跟万脩一样涨得红中透紫。
作为土生土长的南阳人,他可是不止一次,听闻过凤凰山马氏兄妹的英雄事迹。作为万脩的异姓手足,他也不止一次,从后者嘴里听闻当年马武冒死出手,帮后者这个陌生人在长安城内报仇雪恨的壮举。因此,当发现自己要打的人正是马子张的妹妹,心中的尴尬可想而知。
“怎地,恼羞成怒,要跟我动拳头么?”马三娘做事向来不肯吃亏,尽管刘隆已经及时收手,依旧不屑地看了此人一眼,冷笑着撇嘴,“甭看你长得人高马大,真的跟我动手,你未必是个!”
“不敢,不敢!”刘隆的额头上,瞬间也冒出了滚滚汗水。果断放下拳头,躬身谢罪,“在下刚才担心二哥的伤势,所以误会了三小姐的好意,实在愚不可及。请您,请您,千万别往心里头去!是打是罚,在下都绝无怨言!”
“不敢就闭嘴!”马三娘赏了刘隆一个白眼,随即又将目光转向万脩,“孙登那一刀扎在你腰上,如果伤到了肾脏,你这会儿尸体早就凉了,根本不可能爬起来说那么多废话!既然还没有死,就说明没扎到要害。想当年,我大哥被狗官岑鹏所骗,受的伤比你现在严重几倍,麾下的老兄弟也全都被狗官害死在棘阳城里。可那又怎么样,三天之后,他还不是又爬了起来,大口喝酒,大块吃肉?!”
话,依旧粗糙不堪。可道理,却依旧跟眼下万脩所面临的实际情况,对了个严丝合缝。后者的伤,主要是在“心”上,而不是身体上。身体上的伤虽然看起来严重,却不足以致命。而如果万脩自己不想活了,即便扁鹊亲临,也无法让他转危为安。
同样的打击,三娘的哥哥马武,也曾经遭受过。以为岑鹏是一个跟自己同样的英雄豪杰,谁料对方却是个阴狠歹毒的无耻小人。非但带在身边一道去享受荣华富贵的兄弟,被岑鹏提前埋伏在城门口的官兵,杀了个干干净净。自己也落了个浑身是伤,短时间内报仇无望。可马武,从昏迷中醒转之后,立刻借了道士傅彤的酒,答谢刘寅等人的救命之恩。然后跳上马背,高歌而去!从头到尾,都没说一个“悔”字,更没没有像万脩这样,自怨自艾。
男人年青的时候,就怕比较,哪怕是个自己最佩服的人比较。因此,马三娘的话音刚落,万脩眼睛里,就立刻燃烧起了熊熊火苗。轻轻挣脱刘隆的搀扶,他双手抱拳,长揖及地,“三妹说得对,愚兄先前所为,大错特错。愚兄这就去找人包扎伤口,明天一早,亲自护送你们出山!”
“这就对了,人不想死,刀箭都躲着他走!”见万脩知错能改,马三娘大模大样地点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身边这位刘元伯前些日子也受过伤,现在却依旧活蹦乱跳。可见他当日所用的金创药,效果相当不错。而眼下时值秋末冬初,正是采药的好季节。你多派些人手去寻,说不定就能遇上一个好郎中!”
“我用的金疮药,是孙登那厮亲手配制的,的确效果很好!”刘隆听得眼前一亮,立刻伸手在自家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布包,“还剩了好些,二哥,你稍等,我去打些冷水来,帮你敷药!”
“我自己也有!”万脩叹了口气,轻轻摇头,“你把你的那份先收起来吧,今后,今后咱们再受伤,就得换别的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