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们田家的飘香剑。”
停了一下,他又说道:“算起来这剑离开你们田家已有三代人了。”
田原哦了一声,随即摇了摇头,低语道:
“不,不可能,我从未见过此剑,也未听爹爹提起过,什么飘香剑,只怕是武林中哄传而已。”
老翁微微笑道:“别说你爹,只怕连你爷爷也没见过这剑,田家的飘香剑,历来的兵器谱都是排名第一,岂能有假。”
田原看看膝上的剑,又看看老翁,他仍一个劲地摇头,不肯相信老翁的话。
老翁笑道:
“也难怪你不相信。”
老翁站起身,在棺材前慢慢踱过来踱过去,田原的目光追随着他。老翁叹了口气,他走到最右侧的那具棺材前,转身问道:
“你知道这里面躺着的是什么人?”
田原摇摇头。
“你太爷。”老翁道。
田原啊地一声惊呼,嘴巴张得很大,再也合不拢,他这一惊当真吃得不小。
老翁走到第二具棺材前,又问道:
“你知道追风鹤陆宗骞是什么人?”
田原摇摇头又点点头,他好象听人提起过此人的大名,追风鹤陆宗骞,据说是前辈武林中数一数二的人物。
此人为人生性旷达,不慕名利,武功高深莫测,遗憾的是他并未开宗立派,也没有功夫在武林流传下来。
时间一久,大家也就当是一个谈资,所有那些绘声绘色的故事,也就当它是一个故事,听过笑过也就完了。
田原还是很小的时候听人说过,后来几乎就没再听说,追风鹤的大名在这辈武林中也几近湮没了。
莫非,莫非,还真有这么个人?
田原满腹狐疑地看着老翁。
田原一声惊呼,猛然间就觉身下一空,连人带櫈直往下坠。
田原见机奇快,心知自己中了对方的圈套,落地时就势一滚,避向一侧,左掌一招百无聊赖就欲发出。
猛一刹那,他看到老翁也是连人带櫈落了下来,纹丝不动地端坐在他对面,朝他微微笑着。
这笑中自有一种镇定和威严,田原不由得一愣。
头顶的石门无声地合拢,把黑暗严严实实关在外面,他们此时所处的是一个烛光通明的石室。
老翁盯着田原,双目炯炯有神,他似乎有些不相信地问道:
“小兄弟,你真是田世南的儿子?”
田原点了点头。
老翁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他站起身,一字一句道:
“你跟我来!”
他在前面走,田原在后面跟着,两个人穿过一条狭窄的石廊,来到另一个石室。
田原的眼睛睁大了,他看到石室中间一字排开四具棺材,三具用钉子和棉纸红漆封得严丝合缝。
最左侧的一具里面空荡荡的,棺材盖掀起竖在一旁。
老翁走到棺材前席地而坐,把剑横在膝上,双手按住,并示意田原在他对面坐下。
到了此时,田原连大气也不敢出,顺从地坐了下来。
老翁的目光从田原头顶越了过去,直直地看着他身后的某处,老翁此时的目光里有的是难以言表的落寞与凄楚,与先前判若两人。
田原心里暗暗吃惊。
俩人面对面坐着,谁也没有说话,仿佛连空气也凝固了,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偶尔有烛花爆裂,显得格外脆响。
老翁按在剑上的手稍稍动了一下,一个暗哑的近似于叹息般的声音从他手下响了起来,停了一会,又是一声长长的凄凉的叹息。
田原差点以为是那三具棺材里发出来的,唬得毛骨悚然。
老翁的手在剑上轻轻摩挲,一个幽暗凄楚的声音若有若无地响着,在石室里盘旋缭绕着,经久不息。
这声音宛若月黑风高的旷野,一个幽魂在萋萋的衰草和枯树间徘徊,若隐若现若断若续,连四周的烛火也为之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