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玉花手里拿着一根薄薄的竹片,嘴里啧啧有声。
她把走在最后的十余只蚂蚁,用竹片挑到田原的伤口上。
那些蚂蚁一碰到血,顷刻就灵活起来,它们用触角和触角互相碰碰,好像在商量什么事情。
商量完后,它们分头忙碌开来。
先是在血中爬行,一边爬一边贪婪地吸吮着殷红的血,白色的蚂蚁没过一会,就变成了红色,动作也缓慢起来。
它们停在那里歇息了一会,然后又开始缓慢地爬动。
田原伤口里的血都被它们吮尽,露出白色的骨头和粉红色的肉,那些蚂蚁绕着田原的伤口艰难地爬行,一边爬一边吐着什么。
直到它们再也爬不动了,一只只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依依睁大眼睛,她完全被这情景吸引住了。
到了此时,她才壮了壮胆,好奇地问道:
“喂,死丫头,它们是不是已经死了?”
况玉花没有理她。
看着那些蚂蚁,况玉花的眼里流露出哀伤的神情,似乎是在为这些死去的蚂蚁默默哀悼。
也确实,这每一只蚂蚁从幼虫开始,经过了多少时间,花了多少心血才驯化而成,况玉花差不多连它们每只的脾性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她抬起头,朝多多远去的方向望了一会,轻轻地叹了口气。
况玉花伸手解开田原的穴道,依依惊奇地看到,田原的伤口不仅不再流血,伤口上似乎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痂,正以异乎寻常的速度愈合。
况玉花掰开田原的嘴唇,用竹片把那些鲜红的蚂蚁一只只挑进田原的嘴里。
依依赶紧别过头去,眉头紧皱,差一点就吐出来。
况玉花把田原的嘴唇重新合拢,用手在他唇上轻轻一拍,田原在昏迷中喉结蠕动,咕噜一下把蚂蚁吞了进去。
况玉花把田原放平,让他躺着,她抬头又看着多多消失的方向,怔怔地出神。
“死丫头,你看什么,那才是臭小子真的媳妇。”依依冷笑道。
况玉花勃然大怒:“你要是再啰嗦,我叫蚂蚁来吃你的血。”
依依哼了一声,走了开去。
况玉花看看田原,又看着远处,兀自出神。
田原的耳旁响起刷刷的剑声。
一匹马冲进马群,剑光到处,马上的莆田派弟子应声倒下,连叫都没来得及叫。
那人一直冲到田原身旁,轻舒左臂,田原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提了过去,双腿轻轻一夹,马从混乱的阵势中疾奔出去。
赵骏千抢上前来,只见那人随手一甩,手中的剑就射向赵骏千。
和剑一起扑面而来的还有一阵粉雾,赵骏千暗道不好,身子一翻,藏到了马的一侧,那马和他身后的三个弟子,却躲闪不及,纷纷到地。
一招之下,锐不可挡,余下的莆田派弟子望风而逃,哪里还敢阻拦。
田原恍惚间觉得自己被人提在手上,又羞又急。
他正想一掌击向那人的左胁,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气,心里一凛,赶紧睁开眼睛,眼里是一片娇嫩的翠绿。
田原吃了一惊,再看马上的人,惊喜地叫道:
“多多!”
胸口一阵发闷,田原终因失血过多,昏迷过去。
多多把田原横放在身前的马背上,马顺着大路朝前奔去,况玉花和依依挡在路上。
况玉花手持一根竹箫。
况玉花眼看多多带着田原奔出了莆田派弟子的包围,朝这边奔来,莆田派弟子在后面紧追不舍。
况玉花把竹箫放在唇上。
多多奔到她们身旁,一勒缰绳,马放慢了脚步。
她从马上弯下腰去,把田原轻轻放在地上,直起身子时双目如电,右手一挥,“啪”地一个耳光,把依依从马上打落马下。
依依捂着脸颊从地上起来,正欲大骂,多多瞪了她一眼,柳眉倒竖,依依不禁闭嘴。
多多冷冷地哼了一声,依依大脑嗡地一下,竟如傻了一般。
多多看着地上的田原,呆楞了一会,最后还是抿了抿嘴唇,两腿一夹,胯下的马一阵风朝前奔去,片刻就不见踪影。
赵骏千眼瞧着多多远去,他平复了一下心绪。
早有手下牵过一匹马来,赵骏千重新翻身上马。
莆田派弟子越来越近,眼看就要冲到况玉花她们面前,前面的人突然勒住了马,后面的人不曾防备,与前面的人撞在一起,赶紧也扯动缰绳。
经过了一阵人喊马嘶,四下里突然安静下来。
况玉花坐在马上,神情自若地吹着箫,箫声平和、温顺,含有一种淡淡的哀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