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地的周围都是一人多高的杂草,从大道上看过来,看不到这里的人和车,是个隐秘的所在。
他跳下马车,抓了一把稻草掼在地上,任马在空地上嚼着。
看看马车上的俩人,睡得正香,阳光把他们的脸孔照得红扑扑的。
依依在睡梦中嘟囔几句,含含糊糊不知说些什么。
她翻了个身,把一只脚压到了宇文燕脸上,田原笑着摇了摇头,怎的连昏睡着还这般霸道?
他把脚轻轻搬了开去,没过一会,依依的另一只脚又在宇文燕胸口踢了一下,宇文燕在梦中嘟囔了一声。
马车旁都是烂泥,田原走到不远处一块突出地面的岩石上,躺了下来,呆呆地看着头顶一碧如洗的天空。
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他把头稍稍侧了一下,不直视太阳。
他看到天空中有两只老鹰在飞翔,不停地打着圈子。
田原心想,自己要是能变成鸟那有多好,君临万物,脱离地面所有的苦恼和纷争,自由自在无所牵挂。
他想起自己和多多在鬼见愁的山洞里,那时饥饿难耐,想逗引天上的老鹰,他听到自己尖锐地叫着,多多在边上咯咯轻笑。
田原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多多的笑声,他往四周看看,只有风吹草动,那两匹老马,在安静地嚼着草。
车上的依依,此刻叉手叉脚,两只脚都叠到了宇文燕胸前。
田原笑了一下,又叹了口气。
在这同一片天空下,多多此时,会不会也正注视着这两只鸟呢?
鸟落在多多的眼里,会溅起怎样的目光,她会不会也和自己一样,幻想着能变成这两只飞鸟中的一只?
鸟在空中飞着,不理睬人在想些什么。
田原躺在岩石上,看着想着,倦意袭来,不知不觉沉沉睡去。
一阵刺骨的寒风吹来,田原一个哆嗦,猛地睁开眼睛,太阳早已落进两边的山麓,天空中暮色沉沉。
田原跳起身,不由得大吃一惊,四下里静谧得可怕,载着宇文燕和依依的马车,早已不知去向。
田原琢磨了半天,最后叹了口气,摇头道:“宇文兄,不瞒你说,在下,在下也说不清。”
依依奇道:“喂,臭小子,他是在下,怎么你也是在下,算了,索性我也在下一回,大家在下在下。”
宇文燕和田原都没吭声,两个人低着头,怔怔地想着这件事。
最后,两个人几乎同时一声长叹,相视苦笑。
宇文燕坐在那里,用手比试着,手腕上下翻动,隔了一会,自己又摇了摇头。
依依瞪大眼睛盯着他看,她又把自己的双手伸出来看看,突然笑道:
“在下,你的手真好看,像个娘们。”
宇文燕哈哈一笑,他举起酒,两个人碰了一下,又是一碗而尽。
依依来劲了,她看到伙计把一坛酒刚刚打开,她指指田原,和伙计说:
“别给这个臭小子了,去,去,拿一摞碗来。”
伙计把酒坛放在桌上,拿了摞碗过来,依依呯呯呯在宇文燕面前又排了三只,然后在自己面前也排了三只。
她招呼伙计:“来来来,统统满上。”
伙计看看田原,田原正看着窗外,看看宇文燕,宇文燕笑着点头,再看依依,依依瞪了他一眼,他赶紧倒酒。
一坛酒,不多不少,正好倒了八碗。
宇文燕也不打话,一仰脖子,把四大碗酒都倒了下去,终于不胜酒力,醉倒在地。
依依跟着也想把面前的四碗酒喝下去,喝了两碗,看到宇文燕倒在地上,嘿嘿傻笑道:
“臭小子,你看在下,在下躺到地上睡,睡着了。”
话音未落,自己也软绵绵瘫倒在地。
田原心里暗暗叫苦,他想这一醉就醉了两个,却叫自己如何是好,总不能就让他们躺在这酒楼里吧?
田原朝窗外看看,发觉街对面的丐帮弟子已增至四位,凑到一起低声议论着什么,不时地朝这里张望。
田原不知自己怎的又得罪了丐帮,或许是他们记恨依依的当众羞辱,纠集了人手前来寻仇,看样子这个小镇已不可久留。
伙计过来,手捧着一捧银子,他说:“这位客官,在这里喝了两天两夜,其实要不了这许多银子,小的要不说银子不够,只怕他会一直喝下去,会喝出人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