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原低垂着头,神情落寞,他听到花姊姊对他的误会一深如此,心头不由得一阵酸楚。
他仔细回想着花容刚才的每一句话,在心里失声惊问,难道我真的罪不容恕至此么?我到底错在哪里?
我与多多在一起有什么不好,武林中把落花门说成邪魔恶教,把梦天娇和多多说成恶贼,在他看来,多多自不用说,就连梦天娇与那些所谓的武林正道中人比起来,也不知要好多少倍。
还有月儿、小云、小莲等等,哪一个不都是极好的人?
田原亲眼看到在丐帮杭州公所,那些所谓的名门正道的掌门人,在天道教的淫威之下,贪生怕死,争先恐后归顺天道教门下,什么忠奸善恶,什么武林道义,统统都被他们抛之脑后。
梦天娇至少不象他们那般畏缩,至死也不肯屈服于天道教的淫威。
他们说落花门滥杀无辜,而他们杀人又有多少理由?
对这个田原感触颇多,他清清楚楚地记得这些人不问青红皂白,打着为武林除害的幌子追杀一个当时一点武功都没有的田原,其实却是想找到田家的甚么什么飘香剑。
田原对着瞑瞑中的爹娘喊道:
“爹,娘,难道我真的错了吗?告诉我,我到底错在哪里?我要怎样,才不至于玷污你们的名声?告诉我,我真的错了吗?”
依依拉了拉他的衣服,把他从沉思中惊醒过来,田原回过头,依依朝她呶了呶嘴,他透过石缝朝外看着。
看到门口出现了两只脚,麻鞋,油布绑腿,鞋后帮有一根蓝布条紧紧捆在脚腕上。
这一双脚走到吕不空面前,吕不空闭着眼睛,还道是葛令威花容他们回来了,淡淡一笑,说道:
“回来了?”
这一双脚一动不动立在那里,过了片刻,吕不空没有听到回声,奇怪地睁开眼睛,惊道:
“你……”
银光忽闪,此人手中的剑插进吕不空的胸口,吕不空连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鲜血顷刻就染红了他胸口的衣服。
田原“啊”地一声惊呼。
田原猜得没错。
金凤在九华山被公孙望一顿奚落,一个人含悲带恨离开青阳,回到了杭州。
她在杭城内外转了三天,人突然清醒过来,吓了一个半死。
心想此番自己从九华山临阵脱逃,若被教主知道,自己哪里还有活命。
她左思右想没有主意,无意中却撞到吕不空他们三人。
金凤不禁喜出望外,真是天赐良机,自己若能手屠天一派这三个弟子,戴功赎罪,教主或许会饶她一命。
吕不空三人合力拼争,好不容易才脱了身,吕不空胸口却挨了金凤一掌,伤势不轻。
田原内心火急火燎,又左右为难,想不好自己是出去还是不出去。
他想到自己给葛大哥的那一剑就有些害怕,他想上次他从丐帮杭州公所匆匆离开,吕大哥他们一定对自己误会很深,他们只会认为自己是坐实了和落花门勾结的传闻,而这其中的缘由,又岂是三言两语所能说清。
田原犹豫了好一会,最后突然怒道:田原啊田原,你当初离开落花山庄,不就想来找吕大哥他们的么,怎么到了此刻,吕大哥他们就在眼前,你反倒不出去了?
大丈夫敢做敢当,吕大哥他们即使要因那一剑和多多而责怪你,也是你该承受的。
心念及此,田原伸手就欲推开石板。
依依突然趴在他的耳边,低语道:“他们见你和一个女孩子躲在这洞里,一定会笑话你。”
田原脸上一红,心里又犹豫起来,是啊,上次是多多,这次又是一个女孩,只怕在花姊姊看来,自己就是一个浮浪弟子。
他伸出去的手慢慢缩了回来,心道,还是等天明他们前脚出去,自己再后脚追上好些。
吕不空睁开眼睛,突然道:“但愿若水这次能有少爷的消息。”
花容“哼”了一声,恼道:“大哥,你老是记挂着他干么,只怕他和落花门的女贼在一起,开心得很呐,早就把我们,把师父师娘都忘了。”
葛令威道:“七妹!”
花容道:“怎么,我说错了?你是英雄,是男子汉大丈夫,心胸宽阔,我却还记得那一剑,若稍稍往左偏一点,你此刻还会在这里?我看他八成是被落花门的那个臭丫头迷住了,否则怎会一见到她来就翻脸不认人?”
一席话说得田原痛楚难当,千不该万不该,只怪自己不该出手伤了葛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