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气运到右掌,准备先把过来的这个收拾了,然后再收拾其他两个,可千万不能让他们有人逃脱了,那样自己的行踪就完全暴露了。
猛然间心念一转,他想起他家庄客丁二的傻儿子,以前他们总是喜欢学他的模样,逗他发怒,怪叫连连地来追赶自己。
自己不如也装个又哑又傻的傻子,这样个人半夜在外面乱跑,谁还会怀疑什么?
田原一只手摸着被鞭子击中的肩膀,龇牙咧嘴,装出很疼的样子,嘴里咿咿呀呀地大叫大嚷,另一只手在地上乱抓,抓到什么就往那人身上乱扔。
那人嘻嘻笑着,一边躲避着田原扔过去的东西,一边伸手来捉田原,田原装着在地上找石头,恰到好处地避开那人的手,另两个人也被田原的傻样逗乐了,哈哈大笑,其中一个道:
“原来是个傻子,别欺负他了,走吧。”
那人依言翻身上马,三个人调转马头,双腿一夹,三匹马在夜色里撒开四蹄,飞快地朝前狂奔。
等他们跑远,田原一时冷汗涟涟,他第一次孤身独对敌手,虽有不俗武功,心里却还是有些发毛,这感觉就如同一个从未杀过来的人,第一次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面前倒下时,心里虽不惧怕,手却会不由自主地发抖一样。
何况,这路上不知有多少人,明里暗里你在搜寻他,他若一暴露身份,麻烦可就大了。
再则,田原毕竟年纪尚小,玩心颇重,看到自己扮成傻子居然不露痕迹地骗过他们,心里甚是得意,虽挨了一鞭子也觉得值。
他想这傻子就这样扮下去,不也很好。
等他找到多多,他也先不露自己真面目,在她面前装疯卖傻,看她能不能识破。
他想象多多看到眼前的傻子,猛然一变,就成了田原,她该有多惊奇?那一双眼睛,该睁得多大?
想到多多,田原微微一笑,心里就甜甜的,感觉眼下即使有再多的艰辛和委屈也没什么。
但这笑意转瞬即逝,他想多多看到他这样子,说不定会更气恼,浑身上下臭烘烘的,多多只怕会一跺脚就逃开去,再也不理睬他。
他不知道自己想象的哪个多多更加真实,不由得叹了口气。
他这样边走边想,渐渐放松了警觉,脚下突然被什么绊了一下,扑通一下往前倒去,一股真气从体内自然而然运行到上身,前胸刚刚着地,体内真气就护着他,很自然地一侧身子,是以人一点都未受伤。
全赖习练《四穷功法》,田原现在体内的真气已流畅自如,并能在心意一转的瞬间就气随心到,收放自如。
田原想下意识地起身的片刻一个激灵,猛然想到自己眼下装扮的是一个傻子,赶紧把真气回收,让自己笨重地摔在地上。
眼角的余光同时瞥到,有个人影蹲在身旁,绊倒自己的是他伸到路中间的腿。
田原倒地后大叫一声,一边顺势朝那人滚去,那人敏捷地一缩腿,身子一个打转,人已站立起来,田原探得对方身手不俗,当下多了戒心。
那人一把抓着田原的衣领,把他拎了起来,田原人刚站定,就觉眼前亮闪闪的,一道白光在面前晃动。
他这才看清站在面前,用一把镰刀在他眼前比划的人笑眯眯的,正是那天在严州城里,一招之下杀死三个汉子的人,心里暗暗叫苦。
那人脸上的笑容凝固不变,始终就这样笑着,直等到他开口说话,脸上的肌肉抽动时,田原才明白,他不是在笑,而是天生这么一副笑相,让人看着,只觉得太过瘆人。
那人的目光如一只隼,阴冷犀利,脸上却笑眯眯的,给人很奇异的感觉。
“你是谁?”他冷冷地问道。
田原用手指指着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的镰刀,嘿嘿嘿嘿傻笑着,伸手去抓锋利的刀刃,那人一惊,赶紧把镰刀缩了回去,明白眼前这人是个傻子。
他反手给田原一个巴掌,骂了一句,田原倒在地上滚来滚去,嘴里干嚎着。
那人怔了一下,从怀里掏出几个铜板,扔在田原面前,转身朝前走去。
习武之人,不管正道邪道,一般来说,对一点武功都没的人是不欺负的,更别说一个傻子。
田原看到那张笑眯眯的脸转身离去,心里暗喜,心道又骗过去一个。
没想到那人走了几步冷不防转身,身影一晃抢到眼前,狠狠一脚,正好踢在田原的腰部,这一回却真的是猝不及防,田原狠狠挨了一脚,人被踢到一丈开外,疼得全身骨头都散了架。
那人这才相信田原不是假装的,嘿嘿奸笑着,几个起落,就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