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这狗贼今天是吃了豹子胆了,敢闯进院子里抢人。
若真是他,麻烦可就大了,他的目光缓缓移动,看到井口盖上了石板,石板上还堆着花缸石鼓,赶紧走了过去,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
他转过头来,问道:“依依,这是你搬来的吗?”
依依连忙摇头,心提到嗓子眼里。
“你看到什么?”
“一个人……”依依想说的是刚才编出的那个人,看来炳叔已相信有此人。
炳叔此时却想到另一个人,他满脸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兴奋的表情,这表情只有依依才看得出是高兴,她搞不明白,怎么自己说起那个人,炳叔会如此高兴。
“他到哪去了?”
“翻墙出去了。”
“他,他去追他们了?”炳叔睁大眼睛问道。依依这才知道,炳叔说的是另一个人,到这关节,她忙不迭地顺着他的话,连连点头。
“是呀炳叔,你怎么知道的,他武功好高,一眨眼就不见。”
炳叔仰起头,突然大笑起来,笑毕,他的眼睛闪着激动的泪花,喃喃地说:“老爷,老爷,你终于参悟透了,你终于肯出来了。”
此时他已完全相信了依依的谎话。
他想没错,老爷出了枯井,自然要把井口掩好,免得外人发现,这井底的奥秘,自然只有老爷一人可以知晓。
原以为此番也非仙露面,必有一场恶战,好了,现在好了,老爷一露面,也非仙还能逃到哪儿去呢?
想着想着,炳叔的眉头又皱紧了。
不对呀,也非仙抢的应该是依依,他抢那个贾甚么公子干么?
炳叔想了一会,恍然醒悟,也非仙一直以为依依是个小子,他看到院里一男一女,自然把男的抢走,如此一想,禁不住眉开眼笑,他招呼依依:
“走吧走吧,做饭去,那小子很快会回来的。”
依依眼看一切灾难已躲过去,忍不住乐得吐吐舌头,吃吃吃吃暗笑。
只是,有一事她想不清楚,臭小子明明摔在井里摔死了,炳叔怎么说他再过会又能回来?
这变故来得突然,少女的原意只想吓唬吓唬这臭小子,省得他日后猖狂,并无意加害于他,眼见田原摔到井里,她跃到井边伸手一抓,只抓到田原的一只鞋子,自己差点也摔下去,脸色吓得煞白。
她听到田原的身体在井壁上磕磕碰碰,最后这声音突然中断,他一定是被什么给挂住了。
这是一口废弃的枯井,总有五六丈深,井里早已没了水,炳叔担心她掉下去,总是告诫她不许到井边去玩,有几次她偷偷走到井边,伸出头朝井里看着,看不出多远,底下黑窟窿咚的。
她捡了块石子扔下去,要隔好久才能听到它落在井底发出的沉闷的回声,吓得她拔腿就跑,生怕被炳叔发现。
少女趴在井边,小心地伸出头去,轻轻叫道:
“喂,臭小子,你在下面吗?”
话一出口,她自己都觉得大大的不通,他不在下面还会到哪去呢?
回声消失以后,井里面悄无声息。她加重了语气:
“喂,臭小子,你到底听到没有?”
井里还是没有丝毫动静,少女的声音响到井底又弹回来,少女接着又叫:
“喂,臭小子,你快点上来,我不打你了。”
回答她的还是自己的回声和沉默,少女心道:“这小子肯定已摔死了。”
当下急得眼眶都红了,她闪现的第一个念头是呆会炳叔问起他的话,自己该怎么说呢?
她扭头看看,幸好炳叔还在外面店堂里,四周连一只猫也没有,她轻轻地舒了口气,爬起来坐在地上,支颐苦想。
呆会炳叔见他不到,肯定会四处寻找,这院子虽不算小,能藏得了人的也就只有这口枯井和头顶的大樟树。
少女的目光停留在一块石板上,猛然间心念闪动,她跳起身来跑过去,使出了吃奶的劲,把石板一点一点挪到井边,一直挪到井口上,把井口遮了一半。
南方的水井,形状大都象一个茶壶,口子很小,只比一只水桶大上一圈,底下却很大,足可以摆下一张八仙桌。
少女在院子里,又找到一块石板,这块石板比前面的要小,她弯下腰嘿地一声就抱起来,她小小的年纪,武功已是不弱,力气自然也非同小可,两尺多长的一块石板抱在怀里,只微微有些气急。
她把两块石板并拢排井口上,把井口完全遮住,又把很大的一只花缸,一步步挪到石板上,缸里种着一棵五尺多高的罗汉松。
她想了想,看看周围的院子,然后又跑开去搬过几个废弃的垫柱子的石鼓,围在罗汉松四周。
干完这些,少女已累得气喘吁吁,她纵身一跃,人落在离地一丈多高的樟树枝上,樟树上扎着一个竹排,那是她平时乘凉玩耍的处所,她躺在竹排上看着头顶的绿荫,心里还怦怦直跳,她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正午时分,炳叔走出当铺的大门,往左边街上瞧瞧,也非仙早已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