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周染的姑娘,有一头栗色的披肩卷发,五官细腻妩媚,个子不算高,身材玲珑有致,该凸的地方凸该翘的地方翘。
老邓看看棠雪又看看周染,笑道:“你们认识呀?”
“当然认识,”周染点头笑,“我们是高中同学。”
棠雪竖着一根手指摇了摇,纠正道:“高一同学。”
老邓敏锐地从这话里听出了不同寻常的恩怨。
棠雪插着衣兜,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走到沙发边,经过周染时,她听到周染说:“没想到你能考来霖大。”
“一样。我以为你去蓝翔了呢。”
周染脸上有点挂不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发作,俏白的脸微微扭曲了一下。
包厢很大,棠雪完全没打算跟老同学叙旧,走到角落里坐下。
黎语冰默默地坐在她身边。
气氛有一丝丝的尴尬,但很快被黎语冰的室友们打了圆场,大家继续开开心心地唱歌,愉快地眉来眼去。
棠雪捧着果盘吃东西,黎语冰凑在她耳边悄咪咪八卦:“情敌?”
她叉起一块香瓜往他嘴里一塞,“皇上,你不要选周染。”
黎语冰纯粹就是被臭袜子逼来的,他并没有想选谁。不过他很享受棠雪对他的讨好,吃完一块瓜,他又张口:“菠萝。”
俩人坐着默默吃了会儿水果,再一抬头时,发现周围坐了好几个人。
几个妹子整齐划一地递过来笔记本:“学长,能不能给我签个名?”
黎语冰签完名,她们还不肯走,叽叽喳喳地聊天。他有点头疼。
“你们聊,我去唱歌。”棠雪说着要起身。
黎语冰却突然一扣她的手腕,“你敢。”敢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棠雪只好端端正正一坐,“那好,来聊天,来来来。”
她这么一搞,妹子们有点尴尬,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了。
正好,老邓在那抖着脑袋唱歌,哼哼唧唧的,唱的是周杰伦的《比较大的大提琴》。周染就问黎语冰:“学长,听说你大提琴拉得很好?”
“一般,不常练。”黎语冰就在去年文艺演出的时候拉过一次大提琴,被人念叨到现在。
周染点了点头,“确实要经常练的。我钢琴也是,考过十级之后就不怎么弹了。”
另一个妹子说:“对对对,要多练的,我萨克斯八级,我打算加入交响社团呢,这样会有比较多的机会练。”
又一个妹子:“我会弹古琴,我还在网上直播过弹琴,算半个网红,嘻嘻。”
最后一个妹子:“我会敲架子鼓,我原先在高中时是乐队的鼓手。”
棠雪就一边吃瓜一边看他们表演。
等到妹子们都说完了,大家一起看着她。
玩萨克斯的妹子问她:“棠雪,你会什么乐器呢?”
“我会敲木鱼。”
“……”
萨克斯妹子以为她在开玩笑,然而她表情一本正经,嘴角轻轻翘着,似笑似讥,黑白分明的眼睛,明亮又坦荡。
她气场太强了,萨克斯妹子就有点怵,没说别的。
“我去洗手间。”黎语冰突然站起身。
“我也去我也去。”棠雪跟了上去。
俩人出了包厢,一前一后,棠雪看到黎语冰肩膀一抖一抖的,就跟发羊癫疯一样。她好奇地紧走几步,走到他前面,发现这个家伙没有发病,他只是在笑。
笑得眉眼都舒展开,吃力地抿着嘴,才没发出声音。
他这小表情,让棠雪感觉一下子就回到了小时候,那时他也是这样笑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性格大变,笑的样子倒是一成未变。
棠雪感觉有些亲切,心情也好了一点,脑袋一歪,问道:“你笑什么?”
“棠雪,你就是个神经病。”
“你才神经病!”
黎语冰不理会她,继续往前走,棠雪跟过去说,“黎语冰,帮个忙。”
“哦?”
“你知不知道,周染想泡你。你看她看你时那个眼神,多缠绵呀。”
黎语冰无聊道:“关我什么事。”
“不关你事关我事。我也不瞒你了,周染跟我有仇。如果她钟情的人,竟然专情于我,”棠雪说着,拍了拍自己胸口,然后眯眼一笑,“她一定会气死的。”
黎语冰乐了:“你想让我专情于你?你想的真美。”
“又没真让你怎么样,装一下嘛,就小小地秀一下恩爱,拜托。”
“我为什么要帮你,我和你也是仇人。”
“我就喜欢你的坦诚,”棠雪也不生气,“这样吧,条件你开。”
黎语冰抱着胳膊,微微一笑:“明天开始给我洗袜子。”
“你……”
“连着洗十天。”
“我警告你别过分啊。”
“哦,那我去和周染表白了。”说着抬脚往回走。
棠雪连忙追上去,“好好好,洗袜子洗袜子,你是皇上你说了算。”
黎语冰秀恩爱的方式就是捏脸。
俩人回到包厢,坐了没一会儿,他长臂一伸揽着棠雪的肩膀,另一手抬起,轻车熟路地开始捏她的脸。
棠雪又要让他捏脸,又要给他洗臭袜子,想想总感觉哪里不对。
“我亏大了。”她惆怅说道。
“没关系,你得到了我的宠爱。”黎语冰安慰她。
“你滚……”
黎语冰仗着腿长优势,没等棠雪跑出体育馆呢,就把她逮住了。
他把棠雪拽到角落里,往墙上一推,双手拉高过头顶,用一只手锁住她两条腕子,扣在墙上。他高大的身躯笼罩在她面前,特别的有压迫感。
棠雪感觉自己就像一条咸鱼一样,等着看人家怎么往她身上下刀。
她有点害怕了,“那什么,有话好好说……”
黎语冰问:“你想让我摸你哪儿呢?”
“黎语冰,你上课要迟到了……”
黎语冰抬着手,在她胸前比划了一下。他突然发现自己下不去手。
他确实挺想报仇的,可惜啊可惜,他毕竟是个正经人,真做不出对女孩子袭胸的事,哪怕对方是个流氓。
怪只怪他的道德底线太高了,遇到这种对拼厚脸皮的事情,难免要吃点亏。
所以他只纠结了一下就认命地放弃了,手向上移,抬得更高一些,捏了她的脸。
黎语冰还记得,小时候有段时间,棠雪老喜欢玩儿他的脸,又是捏又是揉,搞得他很没有尊严。现在这样以牙还牙,也可以算是报仇了。
棠雪黑归黑,皮肤还是很好的,光滑水嫩,十八岁的年纪,胶原蛋白充沛,摸上去弹力十足,手感不错。
黎语冰拇指和四指分别按在她两边脸蛋上,捏,捏啊捏。棠雪的脸被捏得严重变形,嘴巴被迫张开,像小鱼要吐泡泡一样。
“你去洗啊。”(你去死啊)
她被捏得,连讲话都不清楚了。
黎语冰看着她的样子,突然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轻笑,尾音微微扬着,得意,愉悦,讨打。
这是属于胜利者的笑声。
他正要发表胜利感言呢,突然听到“啪”的一声响,像是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
俩人都吓了一跳,齐齐扭头,朝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
马小杉站在不远处,嘴巴张得老大,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在她脚边,落着个蓝色的大文件夹,这会儿有些文件被摔出来,散落在文件夹旁边。
黎语冰和棠雪都有点尴尬。
“啊!我什么都没看到,我突然失明了。”马小杉说着,手臂向前伸,手胡乱抓着,装成瞎子那样,转身就走。
一边走还在一边乱抓,不断强调:“好黑哦,什么都看不到……”
虽然是个瞎子,却健步如飞,不一会儿就没影了。
这骚操作,把棠雪都看呆了。
黎语冰松开棠雪,棠雪揉了揉脸蛋,说道:“她不会是以为你要亲唔——”
黎语冰的食指按在她嘴唇上,带着薄茧的指肚压着她柔软的唇瓣。
“这么恶心的话不要说出来。”
……
黎语冰上课自然是迟到了,他轻手轻脚地从后门溜进去,坐在最后一排,老邓旁边。
老邓趴在桌子上,刚进入梦乡,被黎语冰这么一闹,醒了。他醒了也不起来,依旧像是一堆没骨头的肉一样,塌在课桌上,眼睛缓缓地一开一合,困倦地看着黎语冰。
黎语冰拿出课本和笔记本,过一会儿又拿出一张六级英语真题,边听讲边做题,一心二用。
老邓把脸垫在手臂上,侧着头看他,看了一会儿开口了:“冰冰啊……”
“滚。”
“唉,我儿子这么优秀,以后不知道会便宜哪家小丫头片子。”老邓像个老父亲一样感慨。
黎语冰权当他是空气。
做了会儿题,黎语冰的思绪突然有些神游,握着笔在那发呆。
老邓:“发什么呆,是不是思-春了?”
黎语冰目光聚拢,看了他一眼:“我在反思。”
是的,在反思。黎语冰想到自己下午对棠雪的作为,他就发现一个很严峻的问题:他为了跟那个混蛋较劲,都快把自己逼成变态了。
不,他不能接受这样的自己。
那个混蛋真是有近墨者黑的特殊体质,跟她走得近的,什么廖振羽夏梦欢,有一个算一个,就没个正常人。
这真是一种极其可怕的能力。
所以他要是想收拾她,不仅得提防她的反扑,还要警惕被她染黑了……
黎语冰揉了揉太阳穴。
老邓突然凑过脑袋,往黎语冰身上闻了闻,然后,在黎语冰一巴掌把他抽飞之前,他又飞快地缩了回去,趴在课桌上笑嘻嘻道:“你身上有妹子的味道。”
“神经病。”
“还是个可爱的妹子。”
黎语冰想到棠雪那张小黑脸儿,呵呵,哪里可爱?
不过手感确实过得去。
呃,他在想些什么……黎语冰有点无奈,又揉了揉太阳穴。
“冰冰。”老邓深情呼唤他,声音那个甜腻腻啊,配上胡茬都没刮干净的一张肥脸,黎语冰寒毛都快竖起来了。
黎语冰冷漠地看他一眼:“你还想抄我作业吗?”
“想。”
“想就闭嘴,睡你的觉。”
老邓果然趴下去睡觉了,可是课间休息时,他醒了,又喊黎语冰“冰冰”。
老邓:“冰冰,人家有正事要和你说。”
黎语冰不想再忍受他了,收拾东西要换个座位。
老邓突然一扣他的手腕,秒改口:“爸爸。”
黎语冰:“……”
“爸爸,有事拜托你。”
黎语冰闭了闭眼睛,他心底仅存的那点同学爱使他没有暴起打人,而只是淡淡地问:“什么事。”
“今天晚上咱寝室有联谊会,和文法学院的学妹们,记得过来哦。”
“不去,没空。”黎语冰干脆利落地拒绝了。联谊会的事情,室友们已经跟他提过一次,可他一天到晚忙得像个陀螺,哪有时间参加什么联谊会。
“来呗,就一起吃个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