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儿笃定地道:“我来的时候,正瞧见他在书房里溜达,觎觑着你的这些宝贝,门口还有个放哨的,如果不是我来得早点,说不定你的这些字画,都被他偷了去。”
夏侯玄捧腹大笑,笑得几乎快要弯下腰去了,连连摆手道:“不行了,让我缓会儿,真让人笑破肚皮了,曹子明,你什么时候变成偷书贼了?”
曹亮也是无奈地苦笑一声,都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果不其然,如同秀才遇着兵,有理也说不清。
夏侯玄半天才缓过劲来,对如儿道:“如儿,你弄错了,他可不是什么窃书贼,他是舅舅的朋友,高陵侯府的小君侯曹亮。”
如儿立刻瞪大了那双美丽的大眼睛,直直地朝着曹亮看了过去,端详着曹亮的脸,似乎想要把曹亮的模样,烙印在脑子里。
曹亮还真没有被一个女人这么瞧着,浑身有些不自在。
“你就是曹亮?”如儿有些质疑地道,“你就是抢走我后妈的那个人?”
后妈?曹亮是一头的黑线,这么什么跟什么呀?
夏侯玄呵呵一笑,道:“子明,这是我妹妹徽儿的大女儿司马如,适才有些误会,别见怪。”
其实那姑娘喊夏侯玄舅舅的时候,曹亮已经猜到了七八分,夏侯玄只有夏侯徽一个妹妹,能喊他做舅舅的,也只有司马师和夏侯徽的女儿了。
她喊作后妈的,自然是羊徽瑜了,只不过这称呼曹亮听来,有些怪异,脑子里当时就没转过弯来。
夏侯徽嫁给司马师之后,一口气生了五个女儿,这司马如便是长女,年方十六,亭亭如玉。
夏侯徽去世的时候,司马如已经是七八岁了,自然和夏侯玄比较亲近,所以长大之后,一直不顾家里的反对,和夏侯玄有着偷偷的来往。
离开了田庄,回到洛阳城的时候,已经是日影西斜之时,曹亮并没有立刻返回高陵侯府,而是奔昌陵侯府而去。
算算这个时候,夏侯玄差不多已经是结束朝会,回到家中了。
不过赶到昌陵侯府一问守门的家丁,却说夏侯玄入宫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曹亮无奈,又不想来回奔波了,所以干脆进府等夏侯玄回来。
反正曹亮是昌陵侯府的常客了,侯府的管事对曹亮也是客客气气,将其迎入书房,奉上茶来。
这茶自然是熬煮过的茶,曹亮对此并感兴趣,挥手示意管事的出去忙吧,他在这儿等候就行了。
管事的拱手告退,曹亮倒也没有坐着,而是背着手,饶有兴致地欣赏起夏侯玄悬挂于堂上的字画来。
夏侯玄原本就是玄学大家,喜欢追逐风雅,这墙上所挂的字画,可皆是出自名家的手笔,蔡邕、钟繇、张芝这些书法大家的作品一个不差,就连曹操、曹丕、曹植的墨宝都有,堪称是价值连城。
曹亮闲来无事,逐幅观之,夏侯玄的收藏还真是全面,就连东吴著名画师曹不兴的作品都有收藏,看得曹亮是叹为观止。
方布显然对这些书画一点儿也不感兴趣,他没有进屋,而是守在门外走廊处,抱刀而立,一言不发。
曹亮却是很有兴趣,这些书画名名家的真迹如果能流传到后世,那幅幅都是价值连城啊,蔡邕就不必说了,钟繇和张芝都是与东晋王羲之、王献之并列的人物,史称为书中四贤,张芝被称为“草圣”,钟繇更是首创楷书,影响了世世代代的人,他们的墨宝,绝对是无价之宝。
而三曹的书法和曹不兴的画作,也都是这个时代的鼎峰代表,夏侯玄收集得这么全,显然也是下了一番苦心的。
就在曹亮沉浸在书画艺术之中的时候,冷不丁地听到有人在背后脆生生地道:“你是何人,居然敢到书房里来,知不知道这儿闲人免进的?”
曹亮一回头,看到一位身着紫衣的少女,俏生生地站在他的身后,容貌俏丽,肤如凝脂,约摸有十五六岁的模样,浑身上下洋溢着青春的气息,乌黑的眼珠滴溜溜地乱转,嘴角微微地上翘着,似乎有些生气,又似乎有些好奇。
看装束,肯定不是什么丫环使女,不过曹亮来到夏侯家多次了,也没听说过夏侯玄有这么大的女儿,但听那口气,分明似乎有一种主人的作派。
她的身份,到让曹亮有些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