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兄,其实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裴秀一挥手,嘿嘿一笑道:“别解释,解释就是掩饰,事实如何其实并不重用,结果才是最重要的。说实在的,兄弟我第一次听到这消息,笑得肚皮都疼了三天。走走走,难得今天与曹兄在此相见,相见即是缘分,今天兄弟我做东,咱们一醉方休如何?”
曹亮自然是有心结交裴秀的,听他如此说,便欣然同意,两人相携离开了一品居,来到了与一品居相邻的仙客来酒楼。
仙客来酒楼算得上是洛阳城数一数二的大酒楼了,能够在寸土寸金的铜驼大街上开店,都是极其有实力的。
仙客来酒楼装潢考究,富丽堂皇,往来的食客,也全是非富即贵,普通的平民百姓,恐怕连进入酒楼的资格都没有。
裴秀一看就是仙客来的常客,对这儿的情况门儿清,那些酒楼的伙计一见裴秀,态度十分地谦恭,笑容满面。
裴秀抬手就扔出去一块金子,当做是打赏的小费,吩咐伙计准备好一间上等的包间。
酒楼的伙计自然是满口应承,带裴秀等人上了二楼。
三国时代没有桌椅,不管是在家里还是酒楼,都是席地而坐,酒菜都是放在几案上的。
仙客来酒楼的席子可不是一般草席,而是用上等羊毛织成的毯子,就连几案,都是紫檀木的,高端大气上档次。
裴秀没有点菜,而是吩咐伙计照惯例上菜就行了。
看裴秀熟门熟路的模样,曹亮相信裴秀完全是把这儿当食堂了,看仙客来的环境档次,这一桌子酒菜肯定也少花不了钱,世风奢糜,挥霍无度,让曹亮不禁是感慨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所谓魏晋风骨,不过是士人的骄奢淫逸,这似乎是一曲夕阳挽歌,在黑暗来临之前的最后的疯狂,几十年后,当那个黑暗时代笼罩中原大地的时候,人们才会真正体会的所谓的魏晋风骨不过是一个绝妙的讽刺。
伙计笑意不减地道:“客官误会了,这位裴秀裴公子是我们一品居的贵宾客户,享有八折优惠的特权,所以他购买这把宝剑,只需花费四十万钱。”
阿福无言以对,没错,人家是贵宾客户,所以有特权,他们家公子平生第一次来一品居,而且还没有买过任何的东西,自然得不到任何的优惠。
优惠不优惠的曹亮倒是不在乎,就算他打个对折,曹亮也未必会去买这把剑,五万钱卖出去的,再花几倍的钱买回来,自己的脑子岂不是进水了?
不过这位锦衣公子居然是裴秀,倒不禁让曹亮多看了几眼,裴秀也是西晋的开国功臣之一,官拜司空,封钜鹿郡公,声名显赫。
不过此时的裴秀尚还年轻,大约十六七岁的样子,刚刚被曹爽招为大将军掾,正是春风得意之时,轻裘飘逸,意气纷发。
裴秀轻笑了一声,淡淡地道:“把剑包起来吧,我要了。”
曹亮不禁暗暗地吃惊,这个裴秀,出身于河东望族裴氏,父亲是光禄大夫裴潜,四十万钱,眼皮都不带眨的,果然是世家豪族,出手阔绰。
按理说,曹亮的家道也挺殷实的,否则也不会纵容他随意地挥霍百万钱,但对于曹亮本人而言,投资投石车投资连弩,那怕是再多的钱也舍得往里面扔,但如果让他来买一些昂贵的奢侈的没有多少实用性的东西,就算是只值三两千钱,曹亮都不一样舍得。
看着裴秀轻描淡写地一掷千金,曹亮不禁是暗暗腹诽,就算家业再多,也终有败光的一天。
但世风如此,却也不是曹亮一个人就可以改变的,君不见一品居内,多少富家子弟挥金如土,裴秀与之相比,也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眼看着裴秀付完帐正准备离开,曹亮不失时机地上前一步,拱手含笑道:“兄台请留步。”
不管怎样,裴秀好歹也是一代名臣,在西晋开国诸臣之中,占有着一席之地,如此重要的人物,曹亮自然不愿失之交臂。
而裴秀最大的成就,却是一位地图学家,他提出的“制图六体”影响深远,沿用了千年之多,直到后来西方的投影式制图法传入中国之后,中国制图学才再一次革新。
或许有人认为,会画个地图有什么了不起的,但曹亮可不这么看,行军打仗,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缺一不可,如果连地形地理都搞不清楚,还怎么来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