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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崔耕换了一身崭新的官袍,也不摆仪仗,带着宋根海、封常清等几个伴当,到了百策楼。
双方见礼已毕,崔耕自然做了主位。
略微寒暄几句后,崔耕轻咳一声道:“诸位今日宴请本官,不知到底所为何事啊?”
“这个……”
张廷圭今年四十多岁,身形高大,气质高雅,颇有风仪。不过,此时此刻,他却面带尴尬,转移话题道:“听说崔相与给事李邕的关系相当不错?”
“确实如此,本官与其父李善颇有渊源,和李邕的关系也不错。”
“那敢情好!”张廷圭猛地一拍大腿,道:“下官和李邕因书法结识,兄弟相称。您既然与李邕之父结交,那是下官的叔父了。”
纳尼?
恍惚间,崔耕觉得,自己遇到了个假的张廷圭。
张廷圭其人,广有清名。
当初武则天想要在白司马坂造规模宏大的佛寺,但国库没钱。于是乎,她想向天下僧尼征税完成此事。最后,是张廷圭奏章,劝女皇陛下收回成命。
后来,女皇陛下又突发想,让官府买民间的牛羊自己养,赚了钱好补充军资。
这不扯淡吗?官府买东西,怎么可能是平价?百姓们能不吃亏吗?
再说官府养牛羊,下其手那是官场惯例啊,能不赔本吗?
最后,还是张廷圭奏章,让武则天撤销了这个荒唐的念头。
经过这两件事,张廷圭名噪天下,如今被封为魏州刺史。
崔耕暗暗琢磨,张廷圭连女皇陛下都敢硬肛,怎么如此厚颜无耻地叫我叔叔呢?
他自己都四十多了,我才三十多好不好?他敢叫,我还不敢受呢。
想到这里,崔耕干笑一声,道:“张刺史,这其恐怕有点误会哈!本官和李善老爷子颇有渊源不假,但他却是某叔叔辈的人。事实,我和李善也是兄弟相称哩。”
“这样啊……倒是下官莽撞了。”张廷圭老脸一红,再次转移话题,道:“崔相远来辛苦,下官想代魏州的百姓们,向您献一份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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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是种田。
对于崔耕来讲,征伐新罗只是个幌子罢了。他的真正目的,还是之前向吴知提到的,造船征新罗、扶桑,乃至占据大量的无主之地。
表面看来,此举特别大公无私,把吴知感动的不要不要的。
其实,崔二郎又不是圣人,当然也是有私心的。
这个私心是是狡兔三窟,为自己安排一条后路。
若李隆基果真运气爆棚,登基坐殿了,他完全可以利用强大的水师海外逍遥。
也莫觉得崔耕这次出外,承担了多大的政治风险,甚至是对李隆基举手投降。
道理很简单,李隆基即便顺利发动唐隆政变,也仅仅能把韦后干掉而已,真正位的不是他,而是李旦。
李旦这么心甘情愿的把皇传给李隆基?遍翻史书,表面看来,太平公主是作恶的一方;李旦两不相帮;李隆基无限伟光正,顺天应人继承皇位。
但仔细一想,其实大谬不然。
在李隆基发动先天政变之前,朝堂的宰相,大部分是太平公主一党,“七位宰相,五出其门”。没有李旦的点头,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另外,历史记载的一件不起眼的小事,可以看出这父子俩的矛盾。
李隆基在发动先天政变时,李显登承天门避乱,他对左右臣子说,你们有谁愿意继续效忠朕的,写下自己的名字来。待朕平定了叛乱,自有封赏。
唐龙政变后后,要不是宰相力谏,这些写下名字的人都得被李隆基治罪。
现在问题来了,若李隆基不认为自己是将要被“平乱”的一方,为什么对这些人恨之入骨呢?
由此可见,李旦和李隆基的矛盾,朝堂下心知肚明。
考虑到在先天政变之前,李旦命令李隆基以皇帝的身份“巡边”。很可能在那时候,他已经存了废掉李隆基的心思,只是被李隆基先下手为强了。
所以,崔耕这次出外的最坏结果,也无非是李旦位而已,他和李隆基的争斗远未结束。
甚至为了平衡李隆基的权势,李旦反而要拉拢他。
相反地,他若留在长安,树大招风,有被韦后以及李隆基集火之忧。李隆基他倒是不怕,但是韦后呢?轻不得重不得。投鼠忌器之下,若被李隆基渔翁得利,那直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还不如主动退出,隐在暗,让李隆基和韦后都放松警惕,争斗起来。最后,在关键时刻,突然出现,一局定乾坤。纵然事有不谐,也有个退路。
当然了,兵凶战危,崔耕怎么那么肯定,自己征伐新罗、扶桑一定能取胜呢?这俩地方解决不了,在南洋一帮野人之间称王称霸,有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