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暗想,这事儿恐怕没那么简单。太平公主的病得的蹊跷,很多人都怀疑她没病装病。
薛崇简既然知道自己母亲的病可能是装的,又为何找这么多和尚来,拆自己母亲的台呢?
是了,他的目的恐怕是,让母亲立即宣称自己的病被治好了。
普润和尚谁不知道啊?那是李隆基的铁杆儿啊。外人若想拜入李隆基的门下,没有引荐之人,直接找普润行。
现在普润搞了这么一出,当场治愈太平公主,还不得声望大涨啊?
当然了,这只是附带的好处,李隆基的真正目的,应该是让太平公主无法装病,乖乖地去和亲吐蕃。
太平公主这一和亲,首先是打击了李显的声望——贵为天子让自己的妹妹出嫁给一个小孩子,可不是啥好名声。
其次,以自己和太平公主之间的关系,恐怕会对李显心生怨恚。
另外,太平公主有颇多旧部,她走了之后,李隆基可以趁机收拢。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把太平公主赶走,李隆基和韦后对决的时候,能减少很多变数。
唯一让崔耕想不明白的是,李隆基的“王霸之气”也太厉害了吧?薛崇简怎么会如此听话,坑自己的亲妈?难道以后多一个自己小二十岁的便宜爹,是什么光彩的事儿吗?
崔耕面色肃然,道:“郢国公,你确定要带普润和尚去看太平公主?”
薛崇简毫不犹豫地道:“当然。崔相还请闪在一旁,莫耽误大师给娘亲看病。”
说着话,已经带着普润和尚往前走。
人家是儿子给妈看病,理直气壮。崔耕想拦又没什么充足的理由,心真是焦急万分。
正在这个关键时刻——
叮铃铃
随着一阵马褂銮铃声响,有一队人马冲出了明德门。
这些人尽皆道装,为首乃是一男两女。男的大概五十多岁,手持拂尘,脸颊瘦削,双目炯炯有神,正是太平公主的心腹,太清观观主史崇玄。
事实,他不仅是个道士,还被李显加封了金紫光禄大夫、行太子率更令、河内郡公的官爵,乃是正儿八经的三品大员。若不然,何德何能能为两位公主的老师?
在他身后的那两个女子,自然是李隆基的妹妹,金仙公主和玉真公主了。
说时迟,那时快,眨眼间,这支队伍,已经到了崔耕等人的近前。
史崇俨翻身下马,嘿嘿一阵冷笑,道:“普润,你想对太平公主整啥幺蛾子?可问过道爷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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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公主轻笑一声,道:“这有何难?你是真的无诏返京,陛下还能真的砍了你的脑袋不成?”
“这……”
崔耕仔细一琢磨,还真是这个理儿。只要自己不带大军回去,李显难道还能真杀了自己,让李裹儿守寡不成?
当然了,直接不管不顾地直接回京,那也太简单粗暴了,怎么也得给李显留点儿面子不是?
于是乎,崔耕提议:太平公主宣称身染重病,受降城没有什么名医,要回长安诊治。
以自己和太平公主之间的“绯闻”来看,陪着太平公主回去治病,岂不是理所应当?
至于说,朔方军的军务和羊毛仓?交给朔方军副总管王晙也是了。总地来说,其人的操守还是不错的,打仗更是一把好手。
……
……
半个月后,长安城外。
一支装饰豪华地车队正在迤逦前行,为首一人看年纪在三十多岁,着紫袍饰金玉带,看模样颇有几分小帅,正是闻名天下的崔耕崔二郎。
在他身后的马车里,当然是太平公主李令月了。虽然李令月的骑术相当不错,但既然“重病在身”,也只能躲在马车里了。
崔耕这次回京不合规矩,一路行来,并没住馆驿。到了现在,当然也无官员迎接。
功夫不大,众人到了长安正南门明德门外。
正在这时,忽然,明德门内,呼啦啦冲出一伙子人来。领头的两位崔耕认识,正是太平公主的儿子薛崇简和临淄王李隆基。
至于他们身后之人么……崔耕是一个也不认识。不过这些人每个人头皆蹭明瓦亮,赫然是一群和尚。
这是什么节奏?
崔耕已经想过,李隆基可能会出幺蛾子,如弹劾自己擅自回京图谋不轨。但是,万万没想到,他会弄出两三百号和尚来。
稍顷,这些人已经到了崔耕等人的近前。
虽然李隆基是临淄郡王,崔耕仅仅是楚国公,但他与此同时还是大唐宰相呢,行礼不行礼都在两可之间。
崔耕索性直接抱拳拱手,道:“临淄王请了,你可是要找本官么?”
“呃……还真不是。”李隆基指向薛崇简,道:“小王是陪着郢国公来的。”
薛崇简今年二十三岁,没什么城府,喜怒都表现在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