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王二狗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道:“不,不成,我绝不能去淄州贩卖琉璃。”
“为什么啊?”
“唉,因为那淄州生产琉璃制品的东家,是我的便宜老丈人,我王二狗但凡有点骨气,也不能求到他的头啊。”
“嗯?到底怎么回事?”崔耕怪道:“有这么个有钱的老丈人,那不是一件好事儿吗?瞧你这副样子,有多么不乐意似的。”
“唉,此事实在是说来话长……”
然后,王元宝简要地将王家和杨家的恩怨介绍了一遍。
王家世代贩丝为业,也是求个温饱而已。十几年前,某日,万元宝他爹王可,发现有个人晕倒在自己家门之前。
他把那人带回家,请了大夫诊治,那人终于醒转。其人正是淄州琉璃作坊的东家杨崇仁。
杨崇仁有个弟弟叫杨崇义,来长安拓展销售渠道,却跟一个皇亲国戚在青楼内争风吃醋打起来。最后,被关入了万年县的大牢之内。
杨崇仁前来搭救兄弟,处处碰壁,心不爽,一个人喝了顿闷酒。结果,醉倒在了王家门前。
最后,杨崇仁对王可说了,要不识您,我这条小命得交代在这。这样吧,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有个女儿叫杨素素,你有个儿子叫王二狗,不如给他们定了娃娃亲吧。
按说这是好事儿一件。
但是奈何,从那以后,杨崇仁再没有过一儿半女的,杨素素成了他的独女。
王可死的早,待王二狗拿着婚书,去淄州杨家商量婚事时。杨崇仁说了,尽管咱们两家贫富相差巨大,但我绝不会悔婚。只是呢,老夫这么一个女儿,马要绝后了,贤婿啊,你能不能考虑一下,干脆入赘过来。
这年头赘婿非常受鄙视,王二狗自有其傲气在,当然不能答应,双方最终不欢而散。
说到最后,王二狗苦笑道:“我要是愿意服软,数百万贯的钱财唾手可得,哪还用得着贩卖琉璃?这位公子,您这个主意不怎么靠谱。”
“那可不尽然。”崔耕微微一笑,道:“遇到本公子算你走运,你尽管跟我一起去淄州贩琉璃。说不定,在本公子的帮助下,你不用入赘,也能娶到杨家小娘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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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崔耕那身行头,起到正面作用了。
二者争执的焦点,不是钱吗?由这位富家子弟来评判非常合理。
那年轻人道:“小的叫王二狗,长安人氏,贩丝为业。是个小本买卖,赚不了多少钱,是勉强糊口而已。这次,我带了一百贯钱的钱票,前往淄州采买货物。没成想,所有的钱票,都在这李家老店里被人偷了,我没法活了啊。”
崔耕看向那伙计道:“此言当真?”
那伙计为难道:“大致是不假吧,但是,他说自己带了一百贯钱的钱票,谁看见了?是不是真丢了还得两说呢。免了店饭钱可以,但要说让我们店包赔损失,没门!”
崔耕索性从袖兜掏出一百贯钱的聚丰隆银号钱票来,道:“孰是孰非,本公子也搞不清楚。这样吧,王二狗,本官给你一百贯钱,不必与那伙计争执了。”
王二狗为难道:“那……那怎么好意思呢?”
“行了,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本公子有钱,这当是我日行一善了。”
“小的谢谢这位公子!”伙计也如释重负,和王二狗一起,重重的给崔耕磕了一个响头。
按说这事儿这么过去了,崔耕出这一百贯钱,纯属是心情好,做件好事而已。
然而,正当他洗漱完毕,准备吃早饭之际,忽然——
笃笃笃
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谁啊?”
崔耕打开来一看,却是王二狗站在门外,右手还端着一个盘子。
王二狗微微躬身道:“小的拜见公子!一百贯钱对您不算什么,但对我来说,是身家性命啊!小的自觉无以为报,给您送来个这个,聊表寸心。”
说着话,他将盘子往崔耕面前举了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