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沈拓很牛逼

奋斗在盛唐 牛凳 4747 字 2024-04-21

“那可未必!”

崔耕抿嘴一笑,伸手遥遥一指不远处,道:“你看那是什么?瑞兽麒麟啊!只要把它献上去,什么罪能牵扯到你身上?”

麒麟?

沈拓刚开始的确看到长颈鹿了,可没往那上面想。但是现在仔细一琢磨,头上有角,身上有纹,四蹄俱在,牛尾鹿身,可不就是古籍中记载的麒麟吗?

献祥瑞而免其罪,这事到了天子那边,还真可行!

瞬间,沈拓转忧为喜,大喜过望,拍着崔耕的肩膀,热络道:“本官刚才说什么来着?万事还是随遇而安的好,这不马上就有转机了吗?崔长史,沈某欠你一个天大人情啊!呃…不过…”

忽地,他又脸色一垮,为难地看着崔耕,说道:“不过这…不大合适吧?崔长史把这瑞兽让给本官,你可怎么办?武良驹之死,论责论过,你都不比本官小多少呐!”

崔耕摆了摆手,笑道:“沈参军无需管我,在下自有脱身免罪之法。”

他的法子自然就是把一个“青牛送佛”的瓷像献上去。

不过,这招朝廷那儿免个牵连之罪兴许能行,但武良驹他爹,新任岭南道安抚使武三忠那儿能不能过关,崔耕实在没啥把握。

要知道,人生三大惨事,莫过于幼年失怙,中年丧妻,老来丧子。别人不知到武良驹之死的内情,武三忠能不知道?调动郭恪的命令可是他亲自下的。

这家伙要是一门心思报杀子之仇,献祥瑞即便功过相抵,但他能放得过自己?

罢了,闯一关算一关吧!

沈拓看出了崔耕的言不由衷,却误解茬儿了,瞬间感动得无以复加,激动道:“什么也别说了,本官全明白了。崔长史此番恩德,拓没齿难忘。从今往后你我便是过命的兄弟!崔长史放心,你的家人部众,拓就是拼了性命也要保全!”

汗!

崔耕一阵不自在,怎么听着这话,好像是哥们难逃一死似的呢?

老子哪有那么高尚,要是只有一个长颈鹿我能便宜了你?

崔耕颇为哭笑不得。

他刚要解释几句,却听一个老而弥辣非常不爽的声音响起:“你们俩都有辙了,那老夫可怎么办?”

正是老刺史冯朴。

敢情这位老人家晕阙过后已经醒了一会儿,故意没发声,借机听了会儿背后言。

这下崔耕和沈拓都傻眼了。

崔耕当然不肯把唯一活命的瓷像让出去,事关生死,沈拓也不能让出长颈鹿啊!

冯朴明白崔耕那边自救的办法很不靠谱,可怜巴巴地看向沈拓道:“要不然,这麒麟就算咱俩献的?”

按说,冯朴以上官的身份做如此要求,已经足够低声下气的了。然而,一个功劳俩人分,还够将功折罪吗?

沈拓不由得一阵犹豫。

冯朴见状着急了,高声道:“沈参军,你摸着良心说,平日里老夫对你怎么样?你就忍心看着老夫这么大岁数了,还被要押解长安,去那朝门口走一遭?”

唐代长安行刑的地点多为市和朝。

市者,闹市也!多为普通死囚行刑之地。

朝者,朝门也!专指朝堂之门外。多为五品官员以上及大唐勋贵行刑之所。以不法官员之枭首,来震慑群臣!

“好吧。”沈拓叹了口气,无奈道:“这麒麟就算下官与冯刺史一起献的。”

冯朴顿时眉开眼笑,竖起了大拇哥,道:“好!本官没看错人!沈参军乃是真……啊!”

噗通

话刚说到这,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忽然,那瑞兽麒麟倒伏于地!

冯朴的亲随侍卫王良跑上前去,一探长颈鹿的鼻息,哭丧着脸回报道:“禀刺史老爷,大事不好,麒麟它…它…也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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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冯朴问询起武良驹来,沈拓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涩涩道:“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

“倭寇们撤得快,泉州城没啥损失。”

“坏消息呢?”

沈拓咽了口唾沫,用尽量和缓地语气道:“老刺史您可要冷静些,武良驹他…他…死了!”

咯儿

老冯同志干净利落地晕了过去!

王良见机地快,赶紧把他扶住,众人就地取材,给他铺了张软床。

崔耕的表现比冯朴好点,尽管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还是怀着侥幸之心,问道:“武良驹怎么就死了呢?沈参军你确定看清楚了?就不能再抢救一下?”

沈拓苦笑道:“武良驹被倭寇们砍成了一堆肉酱,都能做扁食了。崔长史见多识广,知道哪家大夫有这通天手段?”

“呃……既然不能辨出真面目,那会不会有人给武良驹替死?”崔耕又质疑道。

见沈拓用看白痴一般的眼光看着自己,崔耕自己也泄了气了,摇头自己给了自己一个解释,自顾道:“唉,当我没说。就武良驹这德行,谁肯给他替死?而且光天化日,人家倭寇也不是瞎子。咦……不对?”

崔耕忽然发现,今天沈拓的状态很不对头。

擅于在平凡中发现端倪细节,一向是崔耕的长处。

在他的印象里,沈拓这家伙向来墨守陈规,对上司素来毕恭毕敬,谨小慎微;对手下人却是不假辞色,爱装大尾巴狼。

他怎么今天就转了性了?先是跟冯朴卖了个小关子,现在跟自己说话也完全是平辈论交的口吻?

崔耕试探道:“沈参军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啊,武良驹突遭横死,整个泉州官场势必要大地震呐,莫不是沈大人有什么独善其身之法?”

“独善其身?”沈拓再次苦笑,不过没有正面回答崔耕的试探。

他反而是转移话题地问了一句:“崔长史可知原泉州长史宋廉宋大人去哪了?”

格老子的,我上哪儿知道去?

崔耕暗里翻了翻白眼,两个月前自己初到泉州城的时候,宋廉就不见了踪影,换防的军令还是沈拓代传的。

猛地,他想起当日自己也问过郭恪这个问题,当时郭恪好像模棱两可的说过一嘴。

当即,他依样画葫芦地搬学着郭恪的话,说道:“可是跟宋大人的座师有关?”

“诶?崔长史的消息还挺灵通的啊。”

沈拓颇为意外地看了崔耕一眼,继续道:“宋长史的座师正是麟台阁侍郎裴望,因为反对陛下登基大鼎,被开刀问斩了。宋大人虽说没有上书反对陛下登基,却也因为他座师裴望之事被牵连,丢官罢了职。你说宋长史这算不算遭了无妄之灾?”

原来如此!

崔耕又追问道:“宋长史的事儿,跟沈参军也有关系?”

“关系也算有,因为宋长史被罢了职,让沈某捡了个便宜!”

沈拓略微点了一下头,道:“按说用不了多久,吏部就会有公文下来,由本官接任泉州府长史一职。不过,本官想要说的不是这个,而是想说……人这一辈子啊,刚才还繁花似锦,说不定眨眼间遭了无妄之灾,万事还是随遇而安为好,着急也没用。”

嗯?

崔耕一愣,这是话里有话啊,莫不是说武良驹的突然横死,沈拓也是看开了,准备破罐子破摔之意?

沈拓见崔耕一是无言以对,道:“怎么?崔长史好像对本官的话不以为然啊!本官对武良驹的看法,与你一般无二。此人纵是死伤一千次一万次,也不冤枉。但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遭了横死啊!繁花似锦眼前过,稍纵不慎,便成了过往云烟啊!世事无常,看开些吧!”

沈拓话匣子一打开,就跟话唠似的,这连番感慨听得崔耕面色古怪,都有些怀疑眼前这人到底是不是那个不爱说话的录事参军沈拓了。

不过他也听明白了,沈拓是在感慨自己的命运多舛,眼瞅着就要升官接任州府长史一职了,却被武良驹之死给牵连了。如今别说升迁了,能不能保住如今这个录事参军的职事都是未知数。

见着沈拓年纪轻轻,却不似冯朴那老倌儿又急又躁,崔耕不免高看了两眼,赞许道:“沈大人的心境倒是超脱物外,颇有几分泰山崩于顶而不惊之气啊!”

“什么狗屁超脱物外啊,沈某人也是凡夫俗子,也有得失之心。看开不过是无奈罢了!若崔长史你看不开,那是因为你年纪太轻,历练太少罢了!”沈拓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说你胖你还真喘上了,崔耕撇撇嘴,道:“沈参军也比下官大不了多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