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云初抱着膝盖在听李顺的话,心中想的是李顺的声音果然是挺好听的,一时没能反应过来,愣愣反问了一句,“是……被派到危险的地方去了么?”
李顺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不,那些将士到了督军营帐里边去,就死了。”
“死了……”夏云初慢慢想了好久,面色才跟着变了,“死了……那就是再没回到军中了?”
“是。再没人见过那些将士。”李顺这次终于是点头。
可夏云初却没有因为自己猜中了答案而觉得高兴。
面对这样的事实,她根本就高兴不起来。
这些事情,李顺知道,刑越和郑青松那两位老兵也知道。可能在他们身边就有被督军带走的同袍,说是去问话,白日还一同出生入死的家伙,之后就再没见过人。
先前的那个将军也是个无用的家伙,底层当军人平日根本就见不着那位将军,这些愤慨的话自然也没了去处。
在那时候,所有人都觉得将军和督军是在狗咬狗。他们二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所有人也就只是冷眼旁观,都不曾多说什么。
但现在却不一样。
宋天岳,同以前的所有将领都不一样。
“还有,”李顺忽地轻拍了拍地面,扭头向后边的方向看了一眼,“如今的军备大人,也不同。”
他心中还有一句话——
而你,也不一样。
可见到夏云初面上那有些呆怔的神情,李顺终究还是没将那话说出来。
他忽地觉得自己有些残忍。
夏云初本是个无忧无虑的乡间少年,是战乱毁了他的家,让他沦落成这军中杂役。而如今,他李顺却是在帮着宋天岳一道,将这杂役少年更拖入到战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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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夜里,坐在篝火前边撕着烙饼,夏云初才渐渐地有了种平稳下来的感觉。
她一边撕扯着手上的烙饼,正看着面前燃烧着的篝火发愣,面颊上忽地感受到了一片清凉。
夏云初吓了一跳,扭头的时候,才见自己脸旁悬着一个老旧的青色竹筒。拿着竹筒的人声音自她头顶传来,“别干吃饼子,喝口水。”
“多谢李大哥。”夏云初伸手将竹筒接过,又抬手擦了擦面颊上的水珠,就见到李顺已经盘腿坐到了她身边。
两人并肩而坐,面前是温暖的篝火,照得夏云初忍不住就眯起了双眼。
日间的时候,她心中本是藏了一肚子疑问,想要向李顺发问。可现在两人有了空闲时间,她却忽地就不愿开口了。可能是因为同隋弁一道巡查的时候,说了太多的话,以至于她现在很有种懒洋洋的感觉,只愿伸长双脚放到篝火前边烤一烤,却是不想讲话。
她本也以为李顺坐到她旁边,是想要和她说些什么的。
可没想到李顺也只是安静坐着,同她一样拿着烙饼在手上吃着,也没有开口讲话。
此时正是阵中唱军歌的时候,李顺盘腿坐在篝火边上,一边望着天空,一边随着夜风中传来的军歌轻轻哼着。他和夏云初不同,吃烙饼的时候根本不用手撕开,一口咬下,几乎就吃去半个,塞得嘴巴都满满的。
而他哼歌的时候,发出的也不是那种轻浅的鼻音,全都是从胸腔当中发出来的,听得夏云初一阵奇异。
明明是夏云初先开始吃饼,可首先吃完的,却是李顺。
他吃完以后,就那样安静地坐在夏云初身边,没有跟着唱歌,也没有再哼声。
“李大哥,你不哼歌了么?”夏云初一边撕下烙饼往嘴里塞,一边好奇的问。
李顺扭头看了夏云初一眼,微微一笑,问,“不吵么?”
夏云初的嘴巴里边满塞着烙饼,只能摇摇头以示自己不介意。
李顺也摇头,“不了。”
对方不愿再哼歌,夏云初自然也不会勉强。她只是心中觉得有些可惜——李顺哼歌还蛮好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