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眼下那个看起来如此厉害的女儿,正巴巴的望着她,眼神里带着哀求,与寻常人家的女儿没什么两样。李氏莫名地心头充斥着一种别样的情绪,那股心底里的畏惧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
她不由点了点头,难得的没有跟小周氏商量就咬牙允了:“好。若是……若是你婶娘不肯,那娘也不去了。”
当然,这种事情,小周氏怎么会不肯?
……
这不是第一次了。枣糕穿着裙袍,规规矩矩的坐在椅子上,小姐的绣桌上放了一桌子的瓶瓶罐罐。而小姐手里正拿着口脂在替她涂着。
“好了,你看看。”卫瑶卿把桌上的铜镜,铜镜中映出了一张浓妆之下的丽人脸,妆面有些厚重,但这张脸与卫瑶卿的脸足有八九分相似。
“好像啊!”枣糕抬手想摸一摸脸,却又怕弄坏了妆面,连忙收了手,巴巴的看着卫瑶卿,“小姐,枣糕要做什么?”
曾经,她的脸在小姐的巧手之下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但依稀与自己还是有两三分相似的。可现在,小姐是将她完全变成了她的脸啊!
虽然不能说十分,但八九分足有了,像极了浓妆之下的小姐。
一枚裹着糖衣的药丸递了过来:“把这个吃下去,三天之内,嗓子会有些哑,你就说昨日雨天出去寻找我爹的时候受了寒。”
枣糕吞下了药丸,叫了一声“小姐”,没了素日里的清脆,果然低哑了不少,听不清本音了。
卫瑶卿拿起桌上的面纱替她带上:“受寒,所以需要带上面纱,如此就更方便了。万一席上有什么突发的事情,你就说身体不舒服,去客房里歇息,没有人会为难你。”
“枣糕,这三天,你代我跟着二姐、母亲她们去骊山知味园。这一次我只是陪客,二姐是定要出现的,所以不能再让二姐易容了,便只有你了。一旦二姐发现了什么,你就直说好了,她自会替你掩护的。若是没有发现,”卫瑶卿的声音轻快了不少,带了几分明显的笑意,“那便说明枣糕……越来越厉害了!”
她不知道延礼太后和陈善之间发生了什么,但若是盟约还在,绝不会让延礼太后就这样回到长安城来。陛下的缺点太过明显,怕天下人说他不孝。而这个缺点,之前这些年,延礼太后都用的很好,也很是地方,让天子敢怒不敢言。
当然这样的手段也只有对明宗帝这样的帝王有用,若是换个人,就未必有用了。
不过很显然,延礼太后不是个听话的棋子,看似愚蠢又恶毒,但逼急了,她好像还当真有了别的办法。否则裴行庭又何以出手?再厉害的手段,总有办法破解。看似死棋,却总有绝处逢生的办法。
清晨,她是被争吵声吵醒的,起身,披着衣袍打开了房门,正遇到了端着牙刷牙粉,铜盆毛巾的枣糕。
“发生什么事了?”卫瑶卿系着腰带问道,因为不似寻常小姐出门那般要花不少时间的在洗漱打扮上,所以她通常可以晚起半个时辰。
“小姐,您这都听得到啊!”枣糕将铜盆毛巾端了进来,“老爷起床要去皇陵,大老爷不让,吵起来了呢!”
不过老爷的院子离这里还隔了个小花园,两位老爷又不是大嗓门的人,她在小花园或许还能听到一两声争执,但到了这里,当真一点声音都听不到了。
小姐耳朵这么好,这夜晚睡觉定然不踏实吧!
“去看看!”洗漱完毕之后,卫瑶卿就出了门。
穿过小花园,赶到卫同远那里的时候,院子里除了卫同远身边服侍的小厮和一脸不知所措的李氏之外,只有卫同远与卫同知兄弟二人。大抵是不想吵到李氏,昨晚,卫同远在书房打了地铺,眼下两人就在书房里吵架。
说是吵架更像是争辩,至少与那些市井妇人们的吵架截然不同,两个人声音并不大,你一句我一句,同国子监学堂里论述差不多。
看惯了那样的市井吵架,再看看这个,不由觉得仿佛嗓子里提了一口气,不由自主的跟着急了起来。
“皇陵的事情背后定是有人做的小动作,昨日我与六姐儿去皇陵的时候,有人撺掇着闹事。这种时候,你就不要再掺和进去了。”这是卫同知说的。
卫瑶卿不由点了点头,深以为然,皇陵塌方的事情实在不好说。
“这只是大哥你的猜测,今日天气那么好,未必会……”